人产生渴望和依恋,恕臣不敬,公主曾一度向往宫外的生活,也或许是因为常年一人留在宫中。公主和武才人一见如故,可能正是惺惺相惜。”
太宗皇帝似在回味周道务的这番言论,稍后道:“朕听出来了,你是在说朕亏待了临川?”
“臣不敢,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古来女子深居闺阁,虽我大唐开化,但也难免会遵循旧制。公主是金枝玉叶,备受陛下和贵妃娘娘宠爱,又有兄弟姐妹陪伴,看来是不会孤单寂寞的。但人心复杂,公主又天性好动,心中向往,或许并非只是一座皇城。与公主而言,皇城便是闺阁,与武才人那般原先生活在民间的女子而言,她们的也不过是在方寸之间生活罢了,所见所闻都有限,会感到孤单也是人之常情。”
周道务的不卑不亢让临川暗中称好,他以一介男儿身却洞悉了姑娘家的心思,说得深得临川肺腑,她当真庆幸没有错过如此细心体谅之人。
“你的意思是,武才人因为不舍得那些孩子,不舍得对故乡留恋之情,所以才在当时逃走?”太宗皇帝充满质疑地目光在他们三个之间逡巡,最后落在李治身上,“韦贵妃贺辰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临川猜想这应该就是韦贵妃在太宗皇帝面前重点会阐述的事,也可能是给武媚娘带来致命打击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李治的回答,也会影响到太宗皇帝对这件事的判定,换言之,武媚娘的生死,就掌握在太子哥哥手里。
临川紧张得有些难以自持,周道务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他们本就靠得近,他的动作又快,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还是暂时让临川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临川转过目光去看周道务,发现他虽也满面愁容,但还在努力地想要安慰她。她看着他柔和的视线,确实感觉到内心涌动的情绪得到了平复,然而只要李治不开口,整间书房的气氛便伴随着这样的沉默而越来越压抑。
“没两天才发生的事,你就不记得了?”太宗皇帝看似比方才轻松了一些,然而他眼中闪动的光却格外尖锐。
临川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神不定,更别说此时李治正是太宗皇帝眼中的目标,让他如何能不谨言慎行。
临川因为现在太过于紧张压抑的环境而有些不舒服,她只觉得身子有些不听使唤,忽然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瘫软下去。
周道务立即将她扶住:“公主。”
临川冲他摇头,勉强再一次跪好:“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
太宗皇帝神色莫名地看着临川,就跟他刚才看着李治一样。
临川本就心慌,更加不敢面对太宗皇帝这样的眼光,便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持续的沉默让临川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她试图用眼角余光去观察李治此时的模样,然而当朝太子总是维持着先前垂首长跪的姿势,至今都没有动过半分。
但也就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无声境地里,忽然发出了声响,犹如碎石入水,立刻便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儿臣当晚,去了韦贵妃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