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地侍女们来回穿梭上菜,但终究有些萧索之意。
而英宗也是头一回和自己儿子的妃嫔们一起饮宴,看着座下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仍透着稚气的脸庞,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就传了歌舞伎前来表演歌舞。
看着歌舞、吃着佳肴,且上首的皇帝陛下似乎也没心情关注自己,柏芷这才放宽了心,乐滋滋地吃了起来。既是宫宴,菜肴比之平日里小厨房里做的自然好上许多,再加上由于是小型宴会,这菜从装盘到呈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放到柏芷跟前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呢!
看着柏芷乐呵呵地吃着菜,朱见深心里头可是有些无奈了。看来这个小姑娘的确是没心没肺,有了好吃的就这么高兴。偏坐在他左手边席面上的王妃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搞的自己一点胃口也无。这个女人的眼睛是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能够眼也不错、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呢?
然而此时皇帝陛下就坐在上首,即使太子殿下心里再怎么讨厌烦躁,也是不敢轻易失了分寸的。
晚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进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此时溋水阁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英宗边看着歌舞边习惯性地举杯喝了一口酒。坐在他身边的钱皇后亦是在欣赏歌舞,没有看见英宗的这一举动。
然而英宗刚放下酒杯,便开始咳了起来。起初的时候他还在压抑着,然而到最后却是忍不住大咳起来。钱皇后一下子回过头来担心地看着英宗。及至看到空了的酒杯,她既担心又埋怨地叫了一声“陛下!”
歌舞骤止,所有的人都有些惊惶地看着英宗。英宗一边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嘴,一边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而他轻轻颤抖着的肩膀和起伏的胸口却显示出他现在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妙。
朱见深马上从自己的席位上坐了起来,冲到了英宗跟前:“父皇您没事吧?”
英宗没有回答,他的大半个脸都快要沉到帕子里去了。朱见深担忧地看向钱皇后:“母后,父皇今日身子不爽,夜里又起风了,不若早些回去歇息罢。”其实何止是今日身子不爽?英宗这病已然脱了许久,太医说是在瓦拉的时候底子坏掉了,即使再次登基后用药材调理着身体,然而八年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钱皇后就搀扶着英宗回了坤宁宫,只剩下席间的周贵妃、朱见深、柏芷及那吴王二妃。
五人看着钱皇后和英宗相携离开的身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看着英宗和钱皇后的恩爱样子,周贵妃心里头不舒服极了。虽然钱皇后是英宗的正妻,然而自己可是为英宗生下了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英宗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自己呢?现在是这样,十几年前亦是如此。若不是自己在一次承宠之后就怀上了龙种,恐怕英宗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曾经临幸过一个小宫女吧。可是和那些寒门出身的秀女比起来,自己又差在哪里呢?凭什么她们可以成为皇后,自己却只能屈居贵妃的位子呢?!谁又比谁更高贵些呢?
自己要的,可不止是贵妃的位子!凭着自己生的这个好儿子,何愁不能成为这大明朝最尊贵的女人?
周贵妃越想越疯狂,虽然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养成了不动声色的习惯,然而她眼中透出的狠厉和野心却是无法掩饰的。恰好站在她旁边的柏芷就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这充满怨恨和野心的眼神。
柏芷心中了然,看来这周贵妃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现下她对钱皇后毕恭毕敬的,然而若是英宗大行之后......可不定她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想想今日在御花园内无意间看到的周贵妃和万贞儿,柏芷越发肯定了这两人之间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还是朱见深打破了这沉默,他面向正兀自出神的周贵妃,和颜悦色道:“母妃,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吃了春饼,便散了这宴会吧。”他又何尝没有看见周贵妃那有些可怕的眼神?然而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即使是对于他这个亲生儿子,周贵妃也是算计多于疼爱。
周贵妃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反对自己的儿子提出的建议的。得了这宴会上仅剩的两大巨头的首肯,宫人们很快将春饼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