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淑梅却在起身后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慈爱的问:“对了,小然,你说知道你父母给你留了一张银-行-卡,是谁告诉你的?”
路然仰头看着李淑梅,目光从她嘴角温柔的笑,滑到她眼神中闪烁着的那一抹精光当中,心下了然,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确实,路然父母出车祸的时候,路然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别说根本理解不了“死亡”这么个概念,就算是那时候就知道了,隔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么一张银-行-卡?
可路然知道这张卡,当然不是谁告诉她的。
上一世,公司突然出事,路然作为老板,承担了一切相关责任,包括经济上的全部损失。但那时候的路然哪里有这么多财力?她一辈子画画,多少算是个漫画圈小有名气的老画手,但真要有多富裕,她又不会理财、又不搞投资,还真没有多少财产。
等她去了银行,仔细查了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才发现,她的父母竟然早在她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给她办了这么一张卡。卡上的钱其实没多少,那是她父母每年在她生日那天都会给她存进去的一笔钱,积攒了四年,本金刚刚过百。到路然发现这张卡的时候,本金加利息一次性取出来,刚刚好,把公司的债全都填补上了。
雪中送炭的一张卡,按理说,路然应该感到开心。
可事实上,当路然把卡里的钱全都交出去以后,她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就好像……她把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也弄丢了。
路然想到这里,目光闪烁着,流动着悲伤的情绪。
李淑梅的一句问话,让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路盛隆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路然。
路然抬起头来,还没开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李淑梅赶忙道:“没事啊,小然,不想说就不说了。你看我这张嘴,一开口就又提了你的伤心事……”
李淑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纸巾过去给路然擦眼泪。可路然越是不说,她心里却越是计较着。能跟路然有接触,还知道连她跟路盛隆都忘到脑后去的这么一张银-行-卡,必定是当初跟路然她父母关系亲近的人。如果真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她跟路盛隆一定要知道对方的身份,然后严加提防……
李淑梅这么想着,目光就不自觉的沉了沉。
路然把她这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叹息着,终于还是仰起头,带着哭腔道:“我……前两天找到爸爸妈妈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面提到的……”
路然说到这,又是一阵哭。
她不能不说这个消息的由来,否则以李淑梅的警惕心,一定会时时刻刻盯着她,这样时间久了,难免会发觉她跟齐硕的亲近,路然不能冒这样的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个死物。
信?这样的一封信,妙处可大了。谁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可以是留给路然的一张银-行-卡,就可以是一些别的信息,比如公司里谁是路然父母的亲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还有可能是教她将来如何重新夺回大权的方法……
有了这样一封虚无缥缈的信,路然以后在路盛隆夫妻面前便有了筹码。哪怕将来他们想要对她使什么手段,她也可以利用这封信拒绝,只需要说一句:“我爸妈在信里交代过我,不能这样做……”路盛隆夫妻再有通天的嘴上功夫,总不能让路然违背她已经去世的父母的遗愿吧?
路然低垂着头,脑海中把这一切都算计在内,眼睛里却还蕴着泪,轻轻啜泣着。
李淑梅和路盛隆对视一眼,问路然:“什么信啊?要不让叔叔婶婶也看看?”
路然犹豫了一下,抬着头,似乎相当为难的样子,小声说:“可是,爸爸妈妈交代我,这封信只能我自己看……”
李淑梅一听,还要再说什么,被路盛隆打断了。
“没关系,叔叔婶婶就是关心你。小然,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别哭了,回头眼睛肿成个鱼眼睛,恩?”路盛隆语气里满是对路然的关切。
路然轻轻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路然轻轻把房门关上,又做出压抑的哭声,等了一会儿,才拿纸巾把眼泪擦干净。
路盛隆和李淑梅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打压她一个便做出为她考虑的样子。上一世,整整二十多年,路然都是在两人这样唱戏一样的对白中长大的。年轻,又头脑简单,她就这么整整信了他们二十多年……
好在,这一次,她事先拿到了剧本。过去她犯过的蠢,她这次一定不会再犯。
路然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回到书桌前。
她现在最能仰仗的,就是明年的高考。
她要考到S大,然后从路盛隆家里搬出去,自立门户。
先独立,这是往后要跟路盛隆夫妻对抗的一切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