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共有三十亩地,算中农阶级,这么想想总比还要向地主交租金的好。
但由于村里没有水利设施,几家共用一头牛,到了农耕繁忙的时节还是有些吃力。他娘小李氏和他二婶何氏轮流用家里一台织布机织些布匹卖到镇上的布庄,加上卖的粮食作物,算下来一年仅有三十两不到的收入。
全国不同地方的税率都不一样,昭武帝即位以后,他们县里官府只收一成的农业税,相比其他地方都算是少的,同时那些零零散散专供贪官的过节费、撒花费都免除了,农民的压力减少了许多,就算这样,加上人口税,也要扣去约五两的税钱。
总之,他们家就一直处在吃饱不愁,要富别想的状态。
但方长庚只知道,他不想种地!思前想后,似乎也只有考科举一条路了……
“弟,我回来了!”门口传来兴冲冲的幼童声音。
方长庚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从椅子上起来,朝他的哥哥方启明咧开了嘴。
没错,袁大夫给他取名那天,当时还叫方蛋子的方启明沾了光,他们兄弟俩凭借名字上的压倒性优势成功收获了全村小伙伴艳羡的眼神,这让方长庚也终于有了一点安慰,不得不为自己当时机灵的举动庆幸。
“哥,你不是在二爷爷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万明只有一个儿子方思成,是个童生,借着方万明的名气在镇上开了一间私塾,方启明享受到了关系户的待遇,得以跟着方思成读书,半个月回家一次,学费都免了。只是方启明脑袋活络,唯独缺了一根念书的筋,从他三天两头逃课往家里跑的行径就能看出他的学海生涯不会太长。
想到这里,方长庚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忧虑:“哥,你这样跑回来,爹又要揍你了。”
方启明被打惯了的,虽然心底还是有一丝畏惧,但在年幼单纯的弟弟面前,他表现出了哥哥的风范:“不怕!弟,你上回不是说想看书吗?我被伯伯罚抄书,我特意选了《三字经》,抄得手都断了,过会儿我教你认字!”
方长庚挺感动的,家里别说书了,连个带字的东西都没有,他每天喂鸡铲鸡屎,差点儿连字儿都快不认识了。虽说学这些东西他已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但一来这个朝代用的是繁体字,他不熟。二来他不知道科举考的究竟是什么,这对习惯了应试考试的他而言是大忌。他对科举的映象还停留在八股文上,但这已经不是他所掌握的范围了。
本朝考童生和秀才并不限制年龄,但整个永州府也没出过神童。他不想做出头鸟,对官场也存在着畏惧的心理,如果能像二爷爷那样也算不错了。
方长庚朝方启明笑弯了眼,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
方启明心里十分满足,他走过来牵起方长庚的手,两人兴冲冲一同进了屋子。
这五年里,二婶何氏又添了一个女儿,他娘小李氏去年也生下了小妹,两个一岁多的小女娃躺在木头打造的婴儿床里睡得冒口水泡,都不是让人操心的主。
两兄弟坐在炕上,方启明从怀里掏出那本他手抄的《三字经》给方长庚看。
有简体字的基础,方长庚发现认这些字并不难,难得是用毛笔工工整整写出来。这比用中性笔写字难多了,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行。方启明的字就跟蚯蚓爬似的,缺笔少划他也看不出来,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古人开蒙普遍很早,方长庚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喂鸡混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