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事不可小觑啊。”中卫紧随男人身后,也绕过半面桌子。
“岳凍阳今年高龄何几?”
中卫一愣,不明其意,随后才答。“已近七旬。”
冷邵玉蔚然哂笑。“都是七旬的人了,折腾不起来的,无妨,让他有生之年尽尽兴也好。”
荒唐,真是荒唐。中卫火急火燎,立即说“如今朝堂人言可畏,众心惶惶,已是不安,王爷竟还能说此玩笑,哎……”
“王爷。”中卫心酸的看着男人一脸的顽劣懒散,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想不到堂堂晋王也会有如此一面。
“王爷,六部已被裁撤两部了,以臣对岳凍阳的了解,他一定会见势而上趁机裁减中央禁军和兵部统帅,皇城可危呀。”
“无妨。”冷邵玉一脸轻松,回答的干脆轻佻,仿若一切在他眼里早已事不关己。
“实不相瞒,丘丞相临终前曾嘱咐老臣暗中调查韩王殿下,臣斗胆,自作主张。据探子回禀,几日前丞相府的亲信门生私见了韩王殿下,臣怀疑韩王殿下与岳凍阳早已暗中密谋,如此一来,武周更是如履薄冰,王爷可要早做打算,韩王若有逆反之心,九州必将会遭受一场浩劫,武周将陷危难。”
“无妨。”男人拉长了声音,他随口应付,不知有没有在认真听中卫讲话。
中卫气的浑身发抖,他嘴唇哆嗦,默念道,无妨无妨,竖子不可教也,竖子不可教也。
老人也是气得糊涂了,看着男人坐下倒酒,他立即过去一把夺过冷邵玉手中的杯子,转头用力的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冷邵玉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冷的可怕,他拧起暗眉,撇了眼地面的破碎,不悦的转过头,冷漠道“卫大人老了,也该回去颐养天年了,若无旁事,就退下吧。”
他已经很给中卫面子了,若换做了旁人,这个时候早已经不可能安然无事的站在这里。
“王爷,我等臣子联名上书,请王爷回朝。”中卫悲屈躬着身体,老人扭曲的样子笨拙的可怜。
冷邵玉看着,深沉的呼吸,没了耐性的他冰冷道“出去。”
中卫执拗不肯走。“臣请晋王回朝。”
冷邵玉铁面冷青,手背上拧起青筋,狠狠拍在桌上。“非要本王命人请你出去?”
老人摇头跪地,再抬起头时,他已是泪眼婆娑,这一年里,中卫明显老了很多,虽然他的年纪在众元老中还算靠前,但日夜操劳已让他看上去苍老不堪。
“先帝啊,罪臣无能,无以回报您的知遇明达之恩,想当年,您挥汗如雨,不牺性命征战沙场,夺得九州霸主之称,那是何等威风。武周已统一九州,可如今却要四分五裂,落入奸臣之手,臣有罪,臣有罪啊。”中卫痛哭流涕,斑白的两鬓苍老目明。
冷邵玉听着他悲戚的夙愿。
“您若在天有灵,勿要责怪皇子们不恪尽其心,都是臣的错,都是老臣无能。”
冷邵玉一手拄着疼痛的额头,心里甚是烦忧。“够了!”他不耐烦的呵斥。
中卫转看冷邵玉,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哭求呜咽道“王爷,念在先帝的份上,请您救救武周吧,只有您才能救我大周,救我天下万民,先帝若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
“先帝,先帝,你少拿先帝来压制本王。二十年了,你们哪一次不是以先帝相威胁,还要以此多久?”冷邵玉一掌击碎桌上的酒瓶,他手背击打流出红血,滴在陶瓷片上。
“当年您为了天下子民肯舍弃皇位,屈尊朝堂,亲赴沙场,一统州荒。您说,天下的太平您来保,武周的万世您来守,百姓的安宁您来护。王爷,您都忘了吗?中卫眼中的晋王不是一个如此不堪一击的凡夫,而是一位值得万民敬仰天下嘱托的圣主。”
冷邵玉怔怔的看着,他听着,负气的冷笑一声。
他说。“本王的孩子,妻子,都离我而去,顾及天下苍生,谁来顾及本王?”
为了武周,他做的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