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蕙香扶着静和氏回了凤霞宫,初入宫门,婢女便称九王爷方才派人给太后娘娘送了份大礼,但却是个身着褴褛的婆子。
想到大殿之上冷暮飞唐突的话,静和氏急忙走进宫中,进了厅房,一婆子正跪在地上,她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着,她背驼的很严重,双手上的死皮皱皱巴巴。
“喂,你不是想见我们太后娘娘吗?见了太后还不行礼。”丫鬟小嘴伶俐。
妇人仓缓的抬起头,看到静和氏的一刹那,她即刻泪眼婆娑,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内陷的眼睛上是耷拉下来的眼皮,让她看上去消瘦不堪。
“皇后。”妇人开口。
静和氏睁大眼睛看着她,身旁的蕙香更觉不可思议,问道“你是女医玉娘?”
妇人流泪点头。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要比当年看上去老的太多,要是看得不仔细,还真的不会记起来有这么个人。枉费她们大海捞针一样找寻这个女人二十几年,没想到她苍老的这么快,难怪这些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玉娘,你终于肯出现了,娘娘找的你好苦。”蕙香咬牙切齿,看到玉娘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想打死这个女人。
“我知道娘娘一直在找奴婢,所以我更不敢现身,自从娘娘生产后,奴婢就带着丈夫和孩子离开了京都,先后去了很多地方,可无论奴婢逃到哪儿,每每遇见官兵,都打心眼儿里害怕。奴婢只能一直逃,一直逃。”玉娘捂着心口,现在想起心口仍旧砰跳。
静和氏看着她,温湿的眼睛盯着她的脸。“我问你,哀家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
玉娘泪流满面,她早已泣不成声。“是奴婢做的。”
眼泪从静和氏的眼睛中流淌,揪心的疼在她全身驱动。
“当日娘娘生产下来的皇子,是健康的孩子,是奴婢亲手捂死了皇子,皇子身上多处淤青也是奴婢做的。”玉娘说的都是实话,因为这些实话已经折磨了她二十多年,她也逃了二十多年。
害死了皇子,二十年后,就在前不久,她的儿子被人活活打死,也许是一报还一报,这一生她做过伤天害理的唯有此。
蕙香扶住静和氏,她擦擦眼泪,问道玉娘。“是谁指使做的?”
“是……先帝。”
犹如晴天霹雳,给了静和氏重重一击,她睁着眼睛俯身问“你敢骗哀家,哀家要杀了你!”可眼泪却就这么从她的眼中流下。
因为,她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奴婢既然来见皇后娘娘,就没想过还有生还的可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是先帝让奴婢这么做的。得知娘娘怀有身孕,先帝虽然表面和气,可他并不高兴,并不想让娘娘生下孩子。其实,先帝早在娘娘怀有身孕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奴婢,让娘娘腹中的孩子难保,可皇后娘娘太爱皇子,奴婢无从下手。在娘娘生产之日,先帝私下召见奴婢,若娘娘生下女婴,则留。若是男婴,则……杀。”
静和氏泪如雨下,她仰头大笑,斑白的两鬓和她的眼泪一样,刻着这些岁月划过的伤。
“蕙香,你听见了吗?哀家当年的孩子很健康,哀家听到了他的哭声,他是健康的孩子。”静和氏仰起头。“可是先帝,为什么你容不下静和,容不下我的孩子。”
静和氏跌倒在地上,凤霞宫传了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太医说,太后娘娘所受打击太大,已病入膏肓,只怕再也无法康复。
女医玉娘被蕙香下令处以绞刑,当天晚上,皇宫上空电闪雷鸣,暴雨下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