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陆离那句话之后,顾行第一个反应是,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但这个自欺欺人的幻想只存在了片刻就被陆离脸上凝重的神色打破了,顾行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一下,他知道他仍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却又觉得自己像是被骤然抛到了半空中,脚下就是一道无底的深渊,而他只被一根蛛丝般的细线悬在半空,随时都会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他木然地掏出手机,点开李非鱼最后发来的那两条信息,看着上面并不久远的发信时间,心中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絮,窒闷得难以呼吸。
生平第一次,顾行觉得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理智都在刹那间不翼而飞,只剩下一连串可怕的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还活着吗,这是不是她留下的最后的消息,又会不会变成他们之间无法挽回的……诀别?
他曾经那么自负地以为一切都可以被掌握,以为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可实际呢……他不过是个自视过高的蠢货而已……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
陆离一惊,突然察觉到顾行脸色惨淡得吓人,却又泛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他慌忙过去扶了一把,只觉手下温度烫得能烧水,不由失声道:“顾队!哥!你……你先什么都别想了,我送你去医院,小鱼的事我们会处理,你放心,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顾行却没有配合。他似乎有些脱力,动作已不复往日的稳定,却还是坚决地推开了对方的搀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还没有锁定,陆离一瞥之间瞧见了聊天界面上李非鱼的头像,呼吸蓦地一紧。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劝,顾行已扶着桌边慢慢站了起来,低声问:“我放心?”
陆离哑然无语。
面对着突发的失踪案,没有人能够在进行调查之前就确信受害人绝不会出事,就算在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线索之后也是一样——丛建萍和陈学军的死就是血淋淋的先例。正因为如此,一切信誓旦旦的保证,都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安慰之词,虽然听起来好听,却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不负责任,毕竟,对于受害者的亲朋好友而言,这种虚假的希望比现实还要更加残忍。
顾行闭了闭眼,像是在积攒力量,而后松开了桌边,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大门走去。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报案人,在哪?”
其实直到车子启动了时候,顾行的心里仍隐隐存有一丝侥幸——就连他那位堂姐顾春华凶多吉少的时候,他也只是毫不动容地按部就班行动,可眼下,他却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受害者家属的慌乱无措与深深的恐惧,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相信事实。他不自觉地再次捏紧了手机,像是这样就能触碰到给他发信息的人一样,低声问:“失踪多久了?”
如果从失联到现在不满24小时,且不说从程序上会不会立案,在实际上,家人因关心而误判的可能性也仍然很大。
陆离又如何不清楚他的心思,但面对着询问却只能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小鱼的家人接到了勒索电话……”
顾行身体猛地僵住,好半天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陆离心里也一样沉重,却不能太过明显地显露出来,生怕给眼下低沉的气氛雪上加霜,趁着前方红灯的机会,他小心翼翼地建议:“旁边有家药店,要不要先去给你买点退烧药?你现在这样,恐怕……”
十分出人意料的,不用他再多劝,顾行就点了点头。
见顾行并不硬撑,陆离心头微微一松,连忙靠边停车,批发似的买了一堆救急的药物回来。而他刚回到车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只见顾行靠在车窗边上,几分钟的工夫,地上却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陆离嘴角抽了下,怀疑这人的功率可以媲美厨用抽油烟机,他把药盒子往后座上一扔,直接抢了顾行手里的半根烟掐灭,自觉操心得头发都快白了:“你那肺还要不要了!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好歹得考虑下别人吧?你这么糟践自己身体,回头我怎么跟妈交代!”
顾行难得地没跟他争执,只淡淡说了句:“提神。”
陆离一肚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全都憋成了一声说不出口的叹息。
他们到李家的小别墅时,庄恬和余成言已经在了,另外还有几名其他刑侦队的同事,都在各司其职。见到两人进来,庄恬上前一步,她眼眶发红,似乎有点不敢与顾行的目光相接,低声汇报道:“我们也刚到,我问了下小鱼的爸妈,他们说……”
她言简意赅地转述了早上的情形,一直说到在民政局门口接到李非鱼手机打来的那个勒索电话。末了,犹豫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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