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的性子是他妈惯出来的,长这么大,也从没做过什么让人省心的事。”
殷时青双手背于身后,老实道。
殷时修没接话,双手塞在大衣口袋里,天色渐暗,晚风冷冽,吹在人脸上,还怪疼的。
殷时青走在殷时修身边,良久道,
“我今天才看明白……当初你为什么那么坚决的要娶苏小萌。”
“哦?大哥知道原因?”
“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看着平凡,看着软弱,任谁都可以捏她两下,实则遇强则强。”
“……”
“若将来你继承了家主之位,照这个势头下去,想必她也能担得起当家主母的位置。”
“大哥说这话是在试探我?”
殷时修脚步顿下,两人站在山路的边缘,只有一道木栅栏挡着,木栅栏不高,只到殷时修膝盖的位置。
翻过这栅栏,说不上万丈深渊,但下面是一条浅溪,露出水面的都是巨大而光滑的石头。
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想活,是不大可能的。
“我还需要试探么?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已经放到了明面上。”
殷时青深吸口气,五十出头的男人,眼睛有些凹陷,一双老眼,很是深邃。
““殷”姓……我多希望自己和你一样,和时兰时桦一样,是老爷子,老太太的亲生骨肉,而不是生于动荡年代被人抛弃。”
“他们待你如亲生,大哥又何必执着于是不是真的亲生。”
“待我如亲生……呵,他们对我的防范那么重,真当我看不出么?血缘到底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我的能力有多强,在中央坐到了什么样的位置,老爷子老太太都不会放在眼里,他们在乎的只有你们。”
“尤其是你,哪怕你年轻,尚且还需要多方面的锤炼,哪怕你对家里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在乎……”
“之前我还会抱着侥幸觉得……如果你对家主之位没有太大的兴趣,说不定……呵。”
“今天听你那一番话,大哥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你不是不想要那个位置。”
殷时青声音淳厚,崖下的溪水声倒是不小。
“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他喃喃,
“可我从不信命。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又怎能断定,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到底谁才是最适合的?老四,你说是不是?”
殷时修轻扯了下嘴角,没回。
他和殷时青从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从政,追求的是权,他从商,求得是利。
他要成为殷家家主,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权力,而他又心知,若殷时青成为家主,自己的利益必然会各个方面受损。
其实早先,在他还比较年轻的时候,会很疑惑。
若没有殷绍辉和周梦琴收养他,他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谁都没法想象。
可随着殷时青不断长大成熟,随着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他对父母并不是感恩更多,而是更多的愤懑,更多的不平。
父母是那样通透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殷时青的心思。
既然看透了殷时青的心思,又为什么多年如一日的养着这只白眼狼?
如今已为人父的殷时修,大概稍稍能明白一点父母的想法……
若是父母并未把殷时青当成亲生儿子来养,兴许,便不会让殷时青继续留在殷家。
正是因为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所以知道他心性不正,也舍不得轻易将其逐出家门。
但,殷时修也只是能理解那么一点点。
“走吧,咱俩是过来接爸妈的,要是咱俩也耽搁了,家里人得急了。”
殷时青说着,先转了身。
“大哥,伦敦,庾家人设计用车撞我,你知道吧?”
“……”
殷时青顿了一下。
殷时修看着隔壁的那座山,“和你……也有关系么?”
“你说什么呢,老四。我和庾家人从来也不打交道。”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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