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见状心下暗喜,脸上却正色道:“两位姨娘收敛着些吧,老爷这两天心情不好,万一知晓了,谁也落不得好!”
何秋玉脸色一悲,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背过身冷笑道:“再不好,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刘妈妈不敢多言,朝两房姨娘的下人阴阴地看了一眼,众人忙上前拉着,哄着劝着朱姨娘回房。
朱姨娘见刘妈妈在,顾忌着夫人,到底不敢放肆,忿忿地朝何姨娘的背影,无声地骂了句“贱人”便出了房门。刘妈妈遂跟了出去。
将将两步,只听得屋里一声巨响,朱姨娘身形一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
老夫人接过春云递来的成窑五彩小盖钟,想也没想,重重地往几上一搁,上好的茶水溅了满几都是。
春云心漏半拍,忙劝道:“老夫人,你是老太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府的正房夫人,何必跟两个姨娘一般见识。那两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王氏狠狠地瞪了春云一眼,红了眼眶道:“好歹我也算是个长辈,连小辈的区区两个姨娘都能挤兑我,我这个八抬大轿抬进府的正房老夫人,又有何用?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
王氏及时地收了口,没有再往下说。
春云深知主子的心事,思忖道:“老夫人若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在老太爷跟前……”
春云不说还好,一说,王氏落下泪来。
“我就是哭死在他跟前。他也不会心疼我一下。你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春云心疼地看着主子,欲言又止。也难怪老夫人一门心思想把娘家侄女抬上位。大宅门里风起云涌,红粉硝烟,处处刀光剑影,便是吃斋念佛的夏姨娘都有一女傍身,独独她的主子。垂垂老矣,连个依靠都没有。将来老太爷两腿一伸。日子可怎么是好?
春云微微叹了口气,替老夫人把凉了的茶水换下,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王氏疲倦地倚在贵妃榻上,玉手支额。越想越觉得心酸。
……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王氏的祖辈原是京城官宦人家,其曾祖父曾官居三品,长袖善舞,手眼通天,混得家大业大,妻妾成群。
奈何曾祖父早逝,女子多半无甚出息,门庭渐渐冷落下来。其间王氏家族几经分崩离析。传至她父亲这一支,已是七零八落,外强中干。
王氏的父亲是个吃喝嫖赌。酒色才气一样不缺的人物,依着祖上荫庇,锦衣玉食长至十八岁,娶了同样家道中落的小户人家女子陈氏,生下两子一女。其后,王父又纳了三四房小妾。生下诸多庶子庶女,可谓人丁兴旺。
人一多。自然就用的银子也多。家中进项少,出项多,日子越发得艰难起来。
王氏长到十四,已是花容月貌,上门提亲之人数不胜数。王父一心想让女儿嫁个高门,助王家青山再起,奈何高门势力,讲究门当户对,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王氏十七岁那年春,陪母亲去庙里上香,远远瞧见正陪着夫人点罗汉拜佛的高老太爷。
彼时的老太爷刚刚三十七八的年岁,保养得极好,看样子只三十出头,一身锦袍端的是风流倜傥。
高夫人面色红润,气质非凡,依偎在男子身旁,脸上带着满足得笑,一派雍容华贵。
这样的笑,王氏从未在母亲脸上寻见过。她知道,只有生活富足,姻缘幸福的女人,才会洋溢出这样的微笑。王氏香汗淋漓地挤在人群里,瞧着这对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心里蒙生出一丝异样。
拮据的生活,使得王氏从小就明白自己要过的是什么日子。高老相爷夫妇的出现,使得王氏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愿望。
机会稍纵即逝,王氏斩钉截铁地恳求母亲买通了小和尚,如愿地制造了与高老相爷的偶尔邂逅。
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山间玩捉迷藏,一不小心抱住了在清风绿树间驻足的男子,脸上的绣帕轻轻拂下,绝美的脸庞上,一对盈盈双眸既手足无措又娇羞无限。
女子凹凸玲珑的曲线隔着薄薄的春衫,带着幽幽的处女香,传递到高老相爷的身上,饶是老相爷久经沙场,仍不可避免得酥麻了半身。
四目相对,擦出亮闪闪的爱的火花,男子,女子怦然心动。唯一不同的是,女子心动的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男子的权势,而男子心动的则是女子青春尚无人开垦过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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