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当初自己为何在浮若寺里游荡三日却没有发现这里的原因。
原来这里只与浮若寺共用一小截不起眼的寺墙,但却算是独门独院,没有门户直通。
独院很小,跟小四合院一般,正中央的空堂里摆着一座半人高的佛像,像前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素色衣裳的素髻女子。
苏颜四处偷偷打量,确信屋里没有埋伏着侍卫后,猫腰绕到另一侧瓦顶上,凝着目力看向那与昨日皇宫孤云殿里画像中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个与慕容濯有着两分相似的,贤妃凌珊。
凌珊跪了很久,苏颜也看了很久。
她不傻,自然知道不能就这样贸然下去将慕容濯的原话拿来问上一遍。
此事,需从长计。
可就在她打算无声离去时,凌珊忽然慢慢从蒲团上起了身,走到一旁木桌旁坐下,将手中佛珠搁在一侧,拿起桌上一卷厚册捧着翻弄起来。
她刚坐下,那个送慕容濯出府的中年妇人就端了一杯茶进来,“娘娘,念了一下午的经,喝点茶润润喉吧。”
凌珊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伸手去接。
那中年妇人把手中茶盘微偏,避过她伸来的手后声音颇无奈道:“娘娘,殿下今日才交代的,不许您在这么晚的天色下看书,否则再伤了眼他就要拿老奴是问了。”
凌珊闻言这才从书册中抬头,露出一张温婉安宁的侧脸,淡笑道:“你莫要听他说。”
“娘娘……”
“好,我不看了!”凌珊说着顺手将书册放回桌上。
中年妇人这才笑着把手中的茶小心地递到她手上,自己腾出手去帮她收拾那散在桌上的几本书册,拍拍摞摞整理齐整,口中念道:“娘娘,不是奴婢说您,都已经是饭点了,您也不留殿下一起用个膳,奴婢记得上次和殿下一起用膳至少都已是今年开春的时候了。”
凌珊掀开茶盏的手微滞,片刻道:“算了,庵里太清淡,濯儿食不惯的,等下次吧,知道他来你提前备些再留他。”
“娘娘您每次都说下次。”
“好了,秀月,我腹中饿了,晚膳好了没?”
“已然好了。”
她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苏颜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中年妇人方才那手中的动作上,在那翻动的瞬间,她好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眼看着凌珊和中年妇人相携着前后出了门厅,苏颜一个翻身下地,快速走到桌旁,抽出那一摞中的第二本,但见封面内页右下角刻着一个方正的紫红印章。那枚印章苏颜很熟悉,是她印象中的刘府老爷刘奇略的私门印鉴,专用在他自己私藏的古本典籍上。
难道慕容濯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颜拿着书册又翻到正面看了下书名后,凝思片刻,把书册原样复好,腾身翻出了墙。
……
彼时,苏颜的身影刚从屋围的南角消失后,一辆与夜色同黑的马车也缓缓从北角一株暗树银影下现身。
庵墙一处原本无门的墙壁上却凭空开出一个小门,走出一妇人来,那妇人站在站车外匆匆低禀两声过后又原路返回进去,而后车内探出修长手指将车帘半掀,露出的正是慕容濯那张神色懒魅的脸。
只是那张与寻常一般懒魅的脸上,却比往时多了一丝细不可察的无奈和肃寒。
宗池等人跟着他久了,自然也能敏感地察觉到他最近的变化以及他心中那百转千回的纠结念头,因此虽然天上开始渐飘小雪,但还是没人开口打破这入夜时的沉寂。
直到许久过后,才见慕容濯垂下帘幕,马车无声驰入了夜色之中。
……
这一夜,苏颜睡的既好,又不好。
好是因为她发现在凌珊处看到的那本刻有刘府私章的书名,与之前慕容濯告知自己的一模一样,这就说明慕容濯当日和自己说的话不假,他确实是为了替贤妃凌珊去寻那一本孤本才去的雁南县刘府。
这样一来,慕容濯也许真就不是杀害自己刘府满门的凶手了。
释了心中对慕容濯的怀疑,苏颜莫名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甚至有些恍然--原来自己心里也是不希望查到最后发现慕容濯是凶手的。
之所以不好因为她做了好多梦,梦里无数人都来转了一遭,有前世自己独自拖着伤病在瘴气雨林中冒雨奔波,有自己被困刘府大火中感受到火蛇灼肤之痛,有与白玉楼在无间山练习轻功在柳叶上你追我赶,还有看着顾轻痕沉黑的背影跪拜着那一块同样沉黑的无字牌匾。
浑浑噩噩一整夜,于是第二日她起来时,已临近午时。
花音早早地备好了带稀粥的午膳,先让她吃了几口清粥垫腹,随后再端正食过来给她用。
苏颜其实没啥胃口,而且总觉得自己头疼耳朵痒,自己一搭脉,才发现竟又有些风寒的症状了,于是在暗骂自己如今这个身体娇贵的同时,只好报了几个药名让乌瑶去抓些药来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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