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蕾接到冯骏的电话很有些意外;那个一向温文有礼的男人这回连称呼都没有,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小乐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她能去什么地方么?”
这一句话,让钟蕾的脑部血管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起来。
这一天的下午近黄昏,钟蕾在后街七号找到了蔡小乐;她还记得小乐被齐家琛解雇掉的那个晚上喝得醉熏熏从这里走出来的样子。
正是晚餐的时刻,酒吧里当然没有什么顾客;确切地说只有蔡小乐一个人趴在一张四方桌上,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愁眉苦脸的酒保站在她身侧,看到钟蕾笔直走过来简直如见救星。
“你是她朋友吧?快接走。这女的从中午开门就一直坐在这喝,胡说八道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钟蕾也苦了脸;蔡小乐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就算冯骏脾气再好、再喜欢她,你总是这么闹,长此以往人家也受不了。
“咦,蕾蕾?”蔡小乐终于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也是直的,好像没有焦距。她一根手指戳向钟蕾,人晃晃悠悠想站起来。“你知道我……没脸找你,所以你先来找我了,是不是……”
钟蕾顾不上诧异,连忙上前一扶,“你先别忙起,等我打电话给冯骏来接你。”
小乐却坚定地摆手,“别找他!他还牛了,说他两句他就摔门出去,稀罕么?地球人谁不知道我喜欢的是齐家琛,我稀罕他么?”
钟蕾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说你那种不叫喜欢,你应该认清现实,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可是反念一想,她却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别人?
当她的眼睛望到齐家琛的时候,甚至对方根本连她的名字都未曾留意过。
“我全都知道,蕾蕾,你也喜欢齐家琛,我全知道。我看到你的那件绿色运动裤子,齐家琛的衣柜里有一件上衣。你对齐家琛……我就知道了。”蔡小乐得意洋洋说完,脸上却渐呈苦涩,“蕾蕾,其实你跟他怎么样我完全管不着,可是我心里很难受。你懂吗?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就算是情敌你又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皱着眉头一遍遍敲着钟蕾的胸口,力很大,敲得人生疼。
钟蕾有些脸红心虚,却又想不明白,一般痛心疾首的人不都是要捶打自己胸膛的么?怎么蔡小乐醉成这样竟然还能记得去捶别人?!“先别说了,你先把衣服穿好,我给冯骏打电话。”
“我要说!”蔡小乐一下立得笔直,“我不说出来我连觉都睡不好。我天天失眠,你知道吗,我天天失眠,一闭上眼就是你被锁在监狱里的样子,就是那张收据的样子。钟蕾,你那张收据,就在那个晚上,我在你抽屉里,看到了!”
钟蕾的耳边,轰的一声,所有杂音全部消失了。
刚刚所有因为自己那暗恋的小心思被人揭开之后*裸的羞涩感、隐瞒好友的罪恶感全都忽然不见,她听到蔡小乐继续絮絮叨叨说着“我应该把看到过那收据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你开庭那天我真的想进去给你作证的……我都走到法院门口了,可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就没走进去。后来我也想说,可是都判决了,我实在不知道跟谁说……我真的想了很久去找谁救你,我也想不到……蕾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她一直在说,她也一直在听,却又好似再没一个字听清楚进去。钟蕾的耳边,完全只有那一句话——“那张收据,我见到过……”
离开的时候,冯骏还没有到。
钟蕾实在等不到他来,只是交待酒保好好看住蔡小乐,便一个人走出了后街七号。
街上有挽着胳膊走过的中学女生,边笑、边聊、不看路。直到身后的汽车‘叭叭’狂鸣笛,她们才恍然大悟笑着跳上人行道。这让她,想到了蔡小乐。
她和小乐上初中第一天就被分到了同桌。
对于一个性格内向、不爱和同学交流、没有母亲、还恨着父亲的孩子来说,谁能知道朋友意味着什么?性格孤僻已经很要命,偏偏还学习好,你考试成绩好的时候,大家懒得理你;你偶尔一次发挥失败,就成了明星。
一直到现在,钟蕾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一张因为答题卡上完全排错了顺序而得了五十八分的试卷被人贴到了黑板上的那一天,蔡小乐把那个女同学的试卷撕成碎片的样子。
十三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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