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文霖说完这句话缓缓的合上了眼睛,而他最后的那一句话也如同缥缈的沙丘一样洒进了每个人的眼睛里,他没有等到皇上的回答,更没有等到林深与江昱豪的到来。他走的时候面上带着解脱般的笑容,仿佛真的能够见到思念已久的母后与文芷。
一个正月里,皇上都没有上朝,每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慤贵妃站在殿外,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皇上的子嗣本就不多,皇长子,皇三子相继早夭,陪伴皇上最久的儿子就是废太子宇文霖了,他没有想到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竟然一日之内遭遇两次丧子之痛。皇上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背脊也佝偻了,宇文翼去请示如何替静亲王与润亲王举办丧仪的时候,看着皇上的样子,忍不住的去怨恨老天的不公平。父皇的一生并非如其他帝王一般顺利,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却又遭遇这样的变故。自从两位皇兄故去,宇文翼也是经常也不成眠,脑海中常常会浮现他们的身影,小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还是常常在一处玩耍的,在一处读书,宇文霖很是聪慧,宇文拓也时常跟在他身后,用甜甜的声音叫着皇兄。然而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以前他们不在京城中,也不觉得什么,可能是知道终有一日会相见吧。直到彻底失去了,才知道原来竟然有那么多关于他们的回忆。
皇上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可否查出什么?”宇文翼连忙跪倒在地,轻轻摇头,说道:“儿臣无能,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想到皇上也并没有说出怪罪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拓儿以亲王礼葬,已故皇贵妃阮羽媛封为皇后。霖儿以太子礼,与太子妃臧文芷合葬。”皇上此时已经顾不得先前承诺臧家的事情了,他的心中如今只剩下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够满足他的心愿,成全他的思念,让他与他心心念念的臧文芷一同罢了。
二月二十那天,满朝哀痛。皇上自始至终没有去看过宇文霖与宇文拓的尸身,仿佛没有看过他们就还在一般。而五皇子妃凌雨涵,在润亲王的丧仪那日,一尺白绫便自缢了,皇上感念她对宇文拓的爱,也没有停灵,直接便让她与宇文拓一同安葬。宇文霖与宇文拓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未曾留下一子半女,慤贵妃却对沐垚说这样也好,孩子不用可怜的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沐垚去看过宇文霖与宇文拓的尸身,两个人的样子被修饰的很好,仿佛静静的睡着了一般,沐垚并没有觉得害怕,只觉得悲伤,默默在心中祈愿希望他们下一世能够不要再投生到帝王之家,他们的这一世已经与悲痛纠缠了一辈子,直到死的那一刻才能够得到解脱。
因为两位皇子丧仪,佑儿的周岁礼也没有庆贺,好在沐垚是识大体的,就算是让她此刻去筹办,她恐怕也没有这个心情,只是在那一天让厨房里加了一碗长寿面,让佑儿吃了,也算了全了一分做母亲的心意。
朝中的气氛一直处在低沉的一个阶段,没有人敢去触怒皇上,连宇文晋都安静了不少,他常常去宫内的佛堂里跪经,说是为了两位皇兄祈福,索性不说是真情还是假意,皇上还算是满意的,毕竟两个人和他一块的时候被人刺杀。皇贵妃经常向皇上进言,说着刺客是为了刺杀晋儿,奈何两位皇子挡了刀,一定要彻查是谁想要谋害,才能为两位皇子报仇。
所以太子和润亲王的丧仪过后,皇上命令刑部与大理寺彻查,出动全部的力量也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将刺杀的人揪出来,否则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便要革职查办。皇上下了死命令,刑部与大理寺也都上了一百个心,其他的案子也都暂停了,生怕时间一到皇上会用自己的小命去祭奠太子与润亲王。
不知不觉间,一个名为白虎帮的江湖势力进入了两位大臣的眼中,经过调查,就是这个白虎帮的人被人收买之后刺杀宇文晋,导致了两个皇子惨死。被抓住的小喽啰已经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白虎帮的大当家在被抓捕的时候被一箭射死,只有二当家的名字叫周起的人还在逃。
三月初七的那天早上,沐垚还未曾梳洗,便听见荃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哭腔颇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她的心忽然间一阵慌乱,赶紧跑了出去,只见荃儿的面庞上挂满了泪痕,头发也都是散乱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连忙将她让进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萧然呢?”沐垚在没有看到盛萧然的身影时就已经知道出了大事。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件大事竟然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荃儿瘫坐在椅子上,哭道:“今天早上大理寺的人过来,说萧然涉嫌收买白虎帮去刺杀宇文晋。所以二话不说便将人带走了。”冬至正好过来,听到这话,直接都懵了,连手中盛着杏仁粥的青瓷碗也打翻了。
“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证据么?说了什么证据?还是父皇那边下了旨意?好歹是有爵位在身,大理寺不会随便抓人的,你可曾看见了皇上的手谕。”
“不曾,他们说皇上已经将这件案子全权交给了大理寺与刑部,涉嫌的人等一概可以先抓后报,以免人得到消息便跑了。沐垚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说到此处荃儿又哭了起来。
沐垚替她擦拭着眼泪一边想着,盛萧然是没有理由去刺杀宇文晋的,如此说来,恐怕他们会将两家的关系拿出来做文章,恐怕已经上朝的宇文翼也难逃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