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翼将那张纸摔到了她的身上,说道:“白纸黑色,你都已经画押了,竟然还敢抵赖么?”
影儿叩头就更快了一些,声音也全然都是恐惧,伸手拾起那些纸,哭着说道:“奴婢不认字啊,奴婢真的不认识字,所以绿痕姐姐写了什么奴婢都不知道,不过她昨天念的那些话里头没有说奴婢下毒的事情啊,奴婢从来没有承认过下毒的事情啊。”沐垚听着她的话转头问着绿痕,说道:“绿痕,皇上与本宫将这件事情交予你,就是因为信得过你的,你万万不能够期满皇上与本宫,你来说,昨天让她画押的时候到底她清楚不清楚。”
绿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影儿,那眼神恨不得要上前去撕裂她的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昨夜为了防止他们串供,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带着出去审问的,如果这一点被这个影儿利用了去,那奴婢也无话可说。奴婢只能说,如今她以一个不认字为由,便想要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狡辩,心机深沉的狠呢。”
沐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宇文翼,劝慰道:“皇上,臣妾是十分相信绿痕的为人的,可是如果影儿就死咬着不放,事情也没有办法下定论啊。”绿痕听着沐垚的话,又叩了个头,说道:“皇后娘娘明察啊,奴婢万万不敢欺瞒皇上与皇后娘娘啊。”沐垚叹了口气,制止绿痕的话说道:“好了绿痕,皇上交给你的差事是信任你,你怎么能够如此大意呢?”
宇文翼后头看了一眼沐垚,只见她的眉目带着几分焦躁,忙安抚着说道:“好了,绿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样的境地,你不能就将所有事情都推在她的身上,有的人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绿痕常年在你的身边,哪里能够知道这些手段,错了也不是不能够原谅的。”绿痕听着宇文翼的话,眼泪瞬时间就流了下来,叩头,十分动容的说道:“奴婢··奴婢多谢皇上不怪罪。”
宇文翼摆了摆手,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影儿,说道:“不管这毒你认或者是不认,监视主上就是你的罪过。”说罢微微眯起了眼睛,闪烁着极其危险的光芒,对着小程子吩咐着说道:“这件事情就查到这里,这几个人全都送到慎刑司去吧,记住,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们有所接触,如果被朕发现了他们竟然还与其他人联络,那慎刑司的主司也可以换人了。”
沐垚听到宇文翼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压在心头上的石头一下子便落了地,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跟着宇文翼回到了主殿,说道:“皇上,都是臣妾的不好,一大早上便让皇上劳心劳力的,还亲自审问这些奴才们。”宇文翼回头看着说出这一番话的沐垚,眼神竟有一瞬间的复杂,手指轻轻揉捻着她还未梳妆的发端,说道:“垚儿,朕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识大体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沐垚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又绽开了笑颜,对着宇文翼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说道:“怎么?皇上是觉得之前臣妾不够识大体太任性了么?”宇文翼一愣,缓缓笑了开去,说道:“说实话,朕还是很喜欢你这个样子的,透着几分当初还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比那个时候更招人喜欢了呢。”沐垚伸手扯住宇文翼的胳膊,佯装生气一般的说道:“皇上说这话的意思是怨臣妾之前不招人喜欢?”
宇文翼捏了捏沐垚的鼻子,说道:“你什么样子朕都喜欢,只不过之前你太过于固执了,让朕确实是伤心了一阵子,如今你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朕心里头高兴。”沐垚的胸口微微有些堵塞,狠狠地压住了才对宇文翼说道:“皇上,其实臣妾这么久也想了很多,尤其是在佛堂里头诵经念佛多日,忽然间明白了,皇上是需要一个坚实的后盾不假,更是需要一个能够让皇上想起来便会觉得轻松、舒畅、温馨的妻子,这样的话皇上才能够更好的料理朝政,之前都是沐垚的不对,所以沐垚决定一定会好好的改变,变成皇上最需要的那个妻子,而不是固执的、任性的,让皇上想起来就觉得劳心劳累的妻子。”
宇文翼很久都没有如此感动过了,也没有这么放松过,他将沐垚揽在怀里头,感觉好像将全世界都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吻着她的发顶,说道:“垚儿,朕谢谢你。”沐垚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缓缓推开了他,笑道:“好了,皇上,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早些用膳然后上朝吧,否则迟了时辰,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呢。”
送走了宇文翼去上朝,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沐垚的视线之外,沐垚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绿痕看着沐垚的模样,心里头闪过一丝心疼,原来是一直在戏台子中间做戏的那个人,身不由己的演着自己最不屑的角色,说着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沐垚十分疲惫的对绿痕说道:“今日你做的不错,让你受了委屈,你要体谅。”绿痕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如今还要想着奴婢么?奴婢看着娘娘这样才是心疼呢,什么时候皇后娘娘竟然也要像那些宫妃一样虚与委蛇才能够对皇上说上一些话,才能够争到原本就属于您的权力和信任。”
沐垚坐在铜镜之前,看着镜中已经渐渐老去的容颜,想起刚刚自己竟然顶着这样一张脸去讨好宇文翼,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便觉得从里到外的发冷,她摸着自己脸上的细纹,对着绿痕说道:“你看?我都老了,白发如果不拔掉的话,恐怕一抓便能够露出来了吧,却还是要装作小女孩一样的,跟皇上说着那些话。你们在一旁看着不尴尬么?说实在的,我在一旁说这番话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尴尬,如果被荃儿他们看到恐怕又会编排上我几句了。”
绿痕站在沐垚的身后,幽幽的开口:“他们都不用如此与自己的枕边人较量,怎么能够明白皇后娘娘的苦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