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过十岁,嫡母不愿教养,身边最亲近的便是她的乳母闵氏。她几乎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几乎言听计从,信任非常。
她没有受过银钱方面的教育,一直都不知道闵氏偷了自己的银钱补贴家中,更没有怀疑过——试问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别人说什么是什么的孩子,怎么可能想到这些?
夏挽秋却算计的头头是道,她记性似乎特别好,“二姐姐”早几年的事情都记得特别清楚,知道“自己”除了给了亲兄长一些补贴以外,根本没有太大的花销,手头不可能一分银子都没有。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她雷厉风行的找到了刘氏。
夏挽秋知道凭自己是绝对镇不住闵氏的,就特意在刘氏面前“说漏了嘴”,刘氏再怎么也不会包庇一个下人不替自己的孙女出头,所以马上就把闵氏打了出去。
但很奇怪的是,刘氏并没有让闵氏把偷偷拿走的银子交回来,就将她撵了出去。
夏初后来偶然才听郑氏说起,知道闵氏起初拿钱是因为家中唯一的独子生了重病,大夫开的药中有一味人参,还得是上年头的老参,闵氏夫家本就是京中穷困潦倒的人家,否则也不会让她出来做奶娘,哪里吃的起这样的富贵药?
闵氏无法,只得动用了信任她的“二姐姐”让她看管的银子。
不很多,却解了燃眉之急。
闵氏儿子一病许多年,家里越是穷困,她也就越的收不住手。
那孩子前年才断了药,却也是个柔弱的身子,还得将养好些年。
闵氏拿习惯了的手却收不回来了。
这回撵了她出去,日子顶多也就是艰难些,只要一家人勤快些,还是能过下去的。
何况她原本就是过错方,夏家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她自然无颜叫屈。
刘氏也没开那个口提什么填补亏空。
一来这本就是没脸的事,“二姐姐”拿捏不住下人叫人哄了去,说到底也是他们夏家教养无方,要是传了出去,未免自家的女孩子都要落上个坏名声,怎好意思闹大?
二来,闵氏夫家是绝对还不出这笔银钱来的,而就算卖了他们全家又能值几个钱?
刘氏信佛。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夏挽秋假托她的手来处理这事,本就让刘氏有些不高兴,自然不会令她事事顺心——好在夏挽秋没有一定要追回旧款的意思。
当然,她也以为是追不回来了,想着闵氏好歹素日对“二姐姐”不差,便没多事。
虽然可惜银子,但终究不曾真正拥有过,倒也不是那么心疼。
这事也就了了。
夏初心里的猜疑却越笃定。
“二姐姐”一个不通俗务,不解经济,不知物价几何,本身也没学过算数格物,没接触过账房,连筹算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内宅少女,是如何突然变得条理清晰,还将自己房里的账目计算的如此精炼清楚的?
闵氏也不是个蠢货,她知道自己还不出这些钱,自然晓得要收尾。
便是找个账房来查账都做不到夏挽秋整理的那么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