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我便胡言几句。咱们云家书香传家,除了那两间屋子的书籍,委实算不上是家大业大的门户。小娘子出阁,嫁妆过于丰厚,知道的说是母亲省吃俭用攒下的,不知道又会如何说?倘若有小人针对父亲,便不知要编造出什么来,往父亲头上泼脏水。与其如此,还不如不俭省的好。”
云慎的脸色又是很快的从新奇转做了慎重,他静默了小片刻,方道:“这些都是你姑母教你的?”
“是。”
云慎问道:“你姑母还教了你什么?”
云晏晏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配合的回答道:“君子六艺、茶道、香道、马球、蹴鞠诸如此类的,但凡是别家小娘子学了的,姑母都让我学了。”
云慎再问:“针凿女工可学了?”
“没有。学那些做什么,费时费眼还无用处。哪家小娘子的‘亲手绣活儿’真的是自己做的,但有空余时间,全去琢磨叶子戏或者双陆、藏钩、射鸭、簸钱之类的玩意儿。”
云惜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巧笑倩兮的道:“常听人说纨绔子弟,纨绔子弟,只听说也没见过。原来咱们家就有着位女纨绔呢。”
说罢了,她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些惊恐和无措,微声道:“我,我一时张狂了,不该拿姐姐玩笑的。姐姐没有生气吧?”
云晏晏没有生气。此时此刻,她很惊奇——哟,白莲怎么还有绿茶的技能了。
白中有绿,绿中有白。双管齐下,疗效快?
实际上云惜娘这番话在云慎处并没有起到疗效快的作用。云慎的出身毕竟还是与韩月娘不同,又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他自然明白云毓为什么要教云晏晏这些。
那是按照高门大户的娘子养的。无论是君子六艺、茶道、香道一类的风雅玩意儿,还是马球、蹴鞠、叶子戏那些游戏,皆是交际的媒介。
云慎心中一声叹。长姐教晏晏的这些,以后怕是用不到的。章家不过辽东本地的寻常富户,章家那孩子也不过寻常资质,便是将来侥幸能中第入仕,也坐不到什么高阶的官位。
便是做到他这样的七品县令,云晏晏所学的那些怕是也用不上几样。
嫁入章家,针凿女工远比其它有用。如此看来还是云惜娘更加合适些,只可惜,庚帖已换,事情已成定局。
云慎心中一阵的惋惜。这惋惜中只一丝是为了云晏晏,绝大部分还是在惋惜错走了一步。倘若云晏晏真的能嫁入高门,于他的仕途何尝不是个助力。
真要用云惜娘换云晏晏,云慎又是不舍的。他总是不会一辈子在辽东任职,云惜娘纤弱,他实不放心她一人嫁在此处。
归根结底,还是他那祖父不该酒后戏言,与章家订下两姓之好,换了信物。平白叫那章家咬住了他们家。
想到此处,云慎又有些恼火:搁置了三代的亲事,章家竟还拿着不放。
云慎默然不语,心中思绪纷杂。韩月娘也是同样的默然不语,不同的是,她的思绪并不怎么杂乱,她先是被云晏晏那句“母亲竟攒了那么许多嫁妆给我和惜娘”给气噎了。她攒多少嫁妆都是给云惜娘的,关她云晏晏什么事。
而后,韩月娘开始高度的警惕起来:这个云晏晏实是个高手,一番话连削带打还不见血的。
不得不说,韩月娘想多了。云晏晏说这么老些的话,只是单纯的想要向她传达一个信息:想要短了老娘......不,本小仙女的花销,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