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爷一张嘴能说会道,哄女孩子是小事一桩,我打小在贾府长大,和老太太的鸳鸯、夫人的金钏儿和玉钏儿、琏奶奶的平儿、他房里的袭人和晴雯一道,不论其他,单说晴雯那妮子,心高气傲,便是极度难哄的,前几天晴雯弄坏了一把扇子,那扇子是袭人精心给宝玉做的,吊着玉佩,装饰甚是精美,你猜宝玉怎么着?”紫鹃笑嘻嘻对雪雁卖关子。
“怎么着?”雪雁还是小孩,好奇心很强,林黛玉对这些事无意关心,却睡不着,她睡觉的时间,十成有八成是这样,不是我要听的,而是她们故意为难我的,林黛玉如此掩耳盗铃。
宝玉是贾政和王夫人的第二个儿子,故此人称二爷,但是和他熟悉的,都不介意,直称其名。王夫人的第一个儿子是贾珠,英年早逝,留下了老婆李纨和儿子贾兰,照称呼来看,如果贾珠在世,那么大爷这个称呼,便是他了。
“宝玉自然发怒了,你也不想想,扇子是袭人的心血,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况且近来传言宝玉的性子大变,强势得让人不要不要的。对晴雯怒骂一通,晴雯怎受得了?她占着模样标致,房里十个也比不上她一个漂亮,赌气不理人了。”紫鹃笑道。
“那后来呢?哎呀,紫鹃姐姐不要打哑谜,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得的。”雪雁眨眼道。
“浪蹄子,你想汉子了不成?小小年纪就这么急,也没个羞噪。”紫鹃接道:“宝玉骂了晴雯,袭人姐姐自是解气,这便是他的第一目的,接下来就哄着晴雯了,宝玉亲自拿了几十把扇子给晴雯撕,晴雯当真不客气,撕了一半。”
“呀,了不得,二爷真有气魄,要是琏爷和环爷他们,舍不舍得还真难说,为了哄一个下人,值得如此付出。”雪雁吐了吐舌头。
“宝玉说了,人人平等,他心里没什么上下尊卑之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晴雯小乖乖,你若开心,我以后万两黄金买一座扇子山让你撕一辈子,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今有我贾宝玉为博晴雯一笑而砸锅卖铁,这般相得益彰,可作千古美谈。”
“好感人!”雪雁双手握住心窝,眼眶儿一红。
紫鹃分析得头头是道:“明明是两边不讨好,他却左右逢源,晴雯后来笑了,说二爷你是不是爱上了我,宝玉连连摇头,他说,爱不是用来说的,你猜他下一句是什么?”
“是什么?”雪雁神情激动,难道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说,爱是用来做的。”紫鹃说完,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雪雁一愣神,和紫鹃相视一眼,片刻两人同时骂道:“呸!没羞没耻!”
雪雁心中对贾宝玉好不容易研造出来的“白马王子”形象轰然倒塌,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泼皮无赖的评价,不得不让人赞叹女人心思变化之快,可谓电光石火,迅雷不及掩耳。
帘子里面的林黛玉听得耳根发烧,这般话语也说得出来,宝玉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淫.人了,不过,他这率真的性子,倒是甚合我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