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它从秣阳规格宏大的宫墙之上掠过,飞过扬水,飞过绝涧,飞过土壤肥沃的河内,而后稳稳地落在徐州的地面上。
阿寿抓住信鸽,取下消息来,一目十行地看完,面色越看越沉。
他抓了两把谷物,喂给信鸽,摸了摸它的脑袋,而后向内院走去。
他将手中的信交到了闻人御的手中。
闻人御捏着信纸,挑了挑眉,“沈慕?”
“正是。”
阿寿点头应诺,“不知道沈慕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信送到公子这里来?”
闻人御笑,“我那兄长在河内拉起联盟,要集中兵力对殷修和沈慕动手,他们哪里能坐以待毙?我只是觉得,闻人胥未必有这样的能耐能支撑起这个联盟,父亲和祖父既然都发了话任由他,他哪里来的银子来支撑?哪里来的魄力让诸侯都臣服在他的名下?——这么分明的一个破绽,难道沈慕就看不出来?怎么还想着要从内着手,瓦解闻人胥的后方?”
闻人胥是庶子,外无娘舅可依,内有孤身之患,哪里需要沈慕这样忌惮?
“或许正是因为老太爷老爷都没有插手,他人都以为这是默认了大公子的行为?”
闻人御“啧啧”两声。
“不不不,嫡庶之别古来有之,若是家族行事,哪里轮得到闻人胥?何况沈慕在信中说的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东西,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阿寿皱眉,“公子想应约去和他见一面?”
“总之最近无聊,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河内凶险,闻人胥万一在河内做些什么,公子怎么能确保自己能安然到达秣阳?——何况现在秣阳被殷修和沈慕把持在手里,万一沈慕使诈,公子岂不是在以命相赌?”
“呵。”闻人御笑,“我没有那么蠢,跑到秣阳去。既然沈慕要找我,那自然是他来就我。”
闻人御弹了弹手中的纸条,“你去回信,让沈慕出来,我们在绝涧相见。”
阿寿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头。
“喏。”
信鸽原路飞回,却不妨在河内被人强制逮住。
闻人胥看完了闻人御的回信,笑起来,弹着信鸽的脑袋笑。
“好弟弟,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他将纸条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扬手一挥,信鸽扑腾着翅膀渐渐飞远,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闻人御的欣然赴约,让沈慕的心稍定,加之近来他和黎乔相处越发融洽,是以面上常有笑意,只是唯一让他笑不出来的,是殷修想要称帝的事。
殷修一直有称帝的野心。
这一点沈慕一直都知道,只是原来殷修行事还会有所顾忌,近来却越发肆诞。东边闻人胥拉起来的联盟此时正闹得沸沸扬扬,偏偏这个时候殷修起了称帝的心思,还说动官员来请命。先前沈慕好不容易劝下去一些了,却不想殷修最近又想起此事来,又打算祭天明祖。
“怎么又想起来此事?闻人胥在东边那样大的阵仗,你现在称帝?不是正撞上去?——就不能再耐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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