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被光线撕裂成小块,最终归于虚无。
他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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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到何临安的消息到现在,不过几小时,他来得真快。
走廊尽头的房间吊顶很矮,对林兮南来说稍显压抑,但苏岩喜欢这样斜向的窗户,阳光一落,满屋都是灿烂。
她把装进背包的热奶茶拿出来倒了一杯递给林兮南。“喝点,味道不错。”
林兮南接过杯子,握在手心,一言不发,视线却一直盯着苏岩。此刻的她脱去厚重的外套,黑色的紧身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笔直的大腿被裹在肥大的裤子里,脚下的一双登山靴已经遍体鳞伤。人瘦了,肤色也黑了些与脸颊上两团淡淡的高原红相称起来颇有喜剧演员的味道。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此刻,她在这里,在他的面前,真好。内心安稳踏实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发出轻笑。
苏岩见他盯着自己笑,忙把脸转过去。风里雨里几个月,自己什么样子她还是清楚的,不知怎么的,竟然害羞起来。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奶茶变凉,热气消失,苏岩才开口。
“你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很抱歉。”
林兮南转了一下杯子,说:“你不需要道歉,这跟你没关系。”
苏岩敛下眼皮,低头盯着地板的花纹。她回去一定要好好跟何临安算这笔账,竟然出卖了她。
“我去过你家了,你父亲说,你可能会在这里。”
苏岩猛地抬头,视线与他相对。那双眸,曾经盛满了碎星星,灿若明辉,如今只剩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
“我想问你一件事。”他的目光寸寸紧逼,苏岩无处可逃。“当初我们的相遇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
苏岩闭了闭眼,尽量平稳声线。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林兮南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千里迢迢来找她,他怕得到这个答案,也怕得不到这个答案。唇角向上挑高几度,似笑非笑。
他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这一场重逢亦以离别收场,苏岩甚至没有去送他。两个人分别的时候,林兮南往机场,而苏岩背着背囊继续探路墨脱。
有句话说的好,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所以他们连道别也没有。
如若经年后重逢,我将如何面对你,以泪眼,以沉默。
安检以后,林兮南坐在候机室等待登机。手机里那封编好的邮件静静躺在草稿箱,也许再也没有发出去的机会。
他去找过何临安很多次,但对方态度闪躲,什么都不肯说。于是他用了一些手段查到苏父的住址。老人家似乎知道他的身份和来意,很热情地招待他,茶余饭后将他想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苏岩房间的书桌玻璃下压着一张照片,两个青春韶华的女孩子笑得像花一样灿烂。苏父说,那个女孩叫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