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捕司住的最后一晚,我在屋子里头,总共转了三圈,莫孤烟翘着两条长腿,坐在靠着门的椅子上头,不时还甩着手:“该抄的我都抄完了,你倒是有没有都看完。\WWw.Qb⑤、cOМ//”
白苏岸十分认真地替我答道:“至少每份都粗略看过一遍,能不能记得下来,就不好说了。”
“没准,明天一觉起来,忘记得精光,倒是很干净利落。”我嘴角一挑轻笑道,眼前两人,这几天来,衣服上每时每刻都染着墨汁,比我看着还辛苦,只差去求顾连山,放他们出去抓江洋大盗,都比留在总捕司做这些事情要省心地多。
门框两下叩响。
这么客气的人,只有一个。
推门进来的是顾连山大人,那两只刚才还显得很是懒散的男人,像是听到军号似的,唰地站起来,立得笔直笔直的,毕恭毕敬地齐声道:“大人。”
我拎着最后那页手写的资料,窝在椅子里没有起身,换来莫孤烟甩给我个大大的白眼,示意我快点站起。
顾连山什么都一副了然的样子,温和地笑起来:“让她再自由这半日,后头的日子可能才真要辛苦她了。”
“顾大人,请坐。”我觉得玩笑归玩笑,也没有必要恃宠生骄,倒显得自己小气,让出屋里头最舒服的那张雕花大椅他也不客套,直接安坐下来:“方才,我在外头听你说。明天你睡醒了,会将所有看过的都忘记得一干二净,倒是让我一惊。”
我眼角抽了两下,这是随口和他们胡掰的,顾大人。你在门口站了怕是有一会儿。特意偷偷听我们说话地吧,颇不自然地扭着衣角。一只脚尖在地上轻轻地刨:“那是玩笑话。”嘴上说得轻巧,这几天连着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连做梦都能听到白苏岸在那里念着一长段一长段的内容,好似一只复读机。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同洪姑娘说。”
该来的总是要来,那个最要紧最关键的问题,该揭露出谜底了。
“不用这么拘谨地站着。坐在对面就好。”顾连山一脸和气,和气到能让人忘记他的杀伤力,据说他是都城第一高手,是不是一个人地武功练到登峰造极,反而不会显山露水。
我配合地在对面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处。
“我知道你想问地事情极多,不过却一直没有问,这点来看,真是难得。”他缓缓地从拉家常起始。“一个人好奇心不太重。就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不如我先来说。怎么会挑选你来完成这次任务地。”
需要我冒充的人,是清平王地爱妾莺歌夫人的妹妹----花蝶舞,同我年龄相仿,顾连山曾经在清平王的宴席中见过几次莺歌夫人,他觉得我与那名女子,在眼神举止中,说不出的相像,在他看来,这比外貌的想象更为难得。
我与他地两个得意弟子正巧都有过共同处事的机会,一件是一夜间五条人命案,另一件是桐庐县瘟疫暴,他将两案的经过听他们都细细说了,立时拍案,觉得再没有比我更加适合的人选。
白苏岸倒是曾经提出过异议,说的是,我原本还有的几手三脚猫功夫,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跑得连最后一分都没有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在个陌生而复杂的地方求得自保。
顾连山抬起眼来看着我:“你可会害怕。”
“大人还没有告诉我,要我去查的究竟是何事。”总不能毫无目地性地住进清平王府中,权当是去度假了,那样子地话,我倒还真不怕,大不了把王府当成是张氏客栈,好吃好住,还有个最大的相同点。
免费招待,不用我花一分银子。
顾连山地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锐利,直视向我:“要你潜入清平王府找到清平王卖国通敌的证据。”
我收敛起笑容,终于明白白苏岸所言的不能自保是什么涵义,如果清平王爷真的有此斑斑劣迹,那么对于像我这样潜进来的奸细,杀人灭口是逃不掉的结局。
清平王爷手中有先帝所传下的御赐金牌护身,清平王府内的一举一动,连总捕司的网脉都不能探触其中,但是从周边收集到的种种证据,无一不在举证清平王确有与金国使节交往过密之嫌疑,况且在两国是否要交战的争执上,清平王态度暧昧,举棋不定,曾经两次错失大好良机。
“青廷。”他直呼我的名字,“如果你现在说不想去,我觉得也情有可原。”
“顾大人,我想问一句,你是希望我查出确凿证据,还是希望你手边的案卷都不过是无稽之谈,清平王并没有卖国通敌。”我笑着,只问了这一句,其实,这一句才是关键所在吧。
顾连山很长很长地叹了一口气:“青廷,你与寻常女子果真有些不同,对事情的观察颇有远见,而且常常能一针见血,你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我的难处。”
“顾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便安排我进王府吧。”有些话,还是不要问得太透彻,我将这活包揽下来的真正原因,不说也罢。
顾连山微微颌:“那我只等你的好消息。”
“顾大人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我清脆无比地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事儿,顾大人选中我的另一个理由,是觉得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好,什么都能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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