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定定凝视伯弈道:“先生既要去王城,依术离猜测必然不是去看热闹,或许也是发现了天子的异状?若诸侯为天子所灭,一则七国无首、国政必乱,二则依天子如今的手段苍生必苦。”
伯弈回视术离:“天下分制也未必能使苍生得幸。”术离讪然一笑:“分也罢、合也罢,水到方能渠成,天晟朝内政纷乱、国力虚亏,士农工商皆无良治,如何能统得住这天下?若要以非常手段强压,合的不过是表象而已,内里却如那白蚁之堤,迟早成祸。”
伯弈静默半晌,缓缓开口:“谋算之事不便参与,若另有所需,侯爷直言便是。”伯弈如此说话,算是应承下来。
术离浅笑:“先生即是修道之人,离也绝不会强人所难。此事非谋划算计,只需对选仕一事稍作破坏,使诸侯分开,不让天子抓住一网打尽的机会。”
无忧插嘴道:“若天子召你们一起进宫,莫不是要让他们抗旨?”术离回道:“抗旨不遵和不能遵旨可是两回事儿。”无忧接道:“术离大哥所说,是要诸侯不能遵旨?”对无忧的问话,术离点头称是。
稍后,术离将目光投向伯弈:“如今,诸侯自四面八方而来,到王城估摸着也就十多日,须得在入城前将他们拦阻下来。”包子跃跃欲试:“这事儿不难,你只需分派任务就是。”
术离道:“好。我们几人中,须得有一人去拖住金凤侯与赤泉侯,最少五日最多十日。”
伯弈笑道:“包子可去。”包子听了,顿觉豪气干云,一声:“得令”,不耐听完之后的事儿,嗖地一声就没了影儿。
术离见得包子化出原形疾奔而去,略有异色,又道:“接下来,需得先生与小妹与我演一出戏。”
术离一阵低语布置,细细说完,方带着二人往回走。
不过出个恭,去了四人只回来三人,终是不妥。伯弈只得折了纸傀变作包子形容,敷衍了过去。
几人刚与护卫会合,萧惜陌便领了出击的兵将回来。
术离对萧惜陌道:“将军幸苦。眼下情形如何?”萧惜陌深看术离一眼,仍如往日般恭敬道:“属下应为,当不得辛苦。侯爷暂可安心,兵将虽小有折损,但对方已尽数伏毙。”
术离奇道:“为何不留活口?可看得出何人所为?”萧惜陌略为怔愣:“属下过错。依尸首所着衣物、所配饰器来看,应是天子影卫。”
术离一听,赶紧道:“惜陌,此事可不能胡言,使人将尸首掩埋,衣服、所饰尽数毁灭,不得留下痕迹。”萧惜陌道:“是。”
萧惜陌心中也有疑虑,刚才他有意手下留情要留活口,都被己方数人的无心过失所杀。此事若真是天子隐卫,为何不着伪装,在衣着配饰上暴露身份,未免太过蠢笨。
但若不是天子授意,还能有谁?无论多少疑点,毕竟行刺是真,此事必得尽快报予主子,使主子有所提防。
术离看着萧惜陌的背影,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冷厉之色,转头间,又见伯弈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眼神微冷。
术离心中一紧,忽又放宽,伯弈虽能看透自己的算计,但他不会参与个中纷争,没有利益相争,无论他是老虎还是狐狸,对自己皆不会构成威胁,若能妥善利用,这样的人反而会成为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