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阵都快急白了头发。
方家新来了个表姑娘,方夫人以此为名,常邀了年纪相近的姑娘上门做客陪伴。
朱泖频频出入方家,虽每次都不止她一人,但看朱泖自得的样子,显见得方夫人是对她另眼相看的。
柳氏几次有意无意的同各家夫人打听,都没问出方荣圃的不妥来,也不能梗着脖子把方家往外推了。
只是这妹妹的姻缘都有了眉目,姐姐却无人问津,不少人家的夫人连朱沅的面都没见过呢!
朱沅不知为何,十分沉得住气,除了偶尔同曹家的二姑娘走动一下,再不肯出门的。柳氏每每要带她出去,她不是这病就是那病。
时日一久,柳氏便看出来了,这朱沅,是故意的!这如何了得?!
朱沅提笔写下了几个名字,都是她使了雀环在外头花银子让人打听的。
常到方家做客的,也就这五、六家的姑娘了,朱沅也都认得,前一世朱沅也曾同她们一道往方家做客,人还是那些人,只除了朱沅换成了朱泖。
朱沅曾以为方夫人是看中了她的品性,如今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朱沅一边写,一边在心中过滤这些姑娘们的背景。一边结合前世已知的事情,渐渐的看出些门道来了。
稍后,便将笔狠狠往桌上一惯,一团墨汁便在纸上四溅。
将在屋里服侍的雀环、含素都唬了一跳,齐齐上前来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朱沅咬着唇,目光一片冰冷。
她曾以为,是自己拔尖不懂收敛,引得方夫人青眼,方才为朱家招来这场祸事。
进入方家门后,一重又一重的打击接连而来,她渐渐的乱了心性,到后头,只寻思报仇,并未静下心来寻思前事。
此时重来一遍,这才看了清楚,原来方家是有意针对,这些姑娘们,都有三个特征。
含素又将声音放大了些:“姑娘!”
朱沅回过神来,瞧见自己满身的墨点,不由一怔,原来自己还是沉不住气,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字可真不好习。”
含素、雀环两个愣住,扑哧笑起来。
含素嗔怪道:“姑娘再莫如此,好生吓人。”
雀环机灵的拿了套衣裙来给她更换:“正是,婢子当姑娘要吃人了呢。”
朱沅在两人的相助下换了衣衫,才将换好,宵红就来了:“大姑娘,夫人请您到上房去说话呢。”
朱沅应了一声,整了整衣衫便跟着宵红一道前往。
进屋便见柳氏脸色不好。
朱沅心中一动,坐到柳氏身侧:“娘,又有何事?”
柳氏挥了挥手:“都出去守着。”
宵红、含素两个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柳氏便严厉的盯着朱沅,朱沅气定神闲的坐着,知道这是针对自己来了,便也不说话。
柳氏憋不住:“沅儿,你意欲为何?这月你都‘病’了三回了!”
朱沅笑道:“是不凑巧……”
柳氏一拍桌子:“在为娘面前,还装疯卖傻,没句实在话?!”
朱沅便沉默了。
柳氏拍着桌子道:“你都多大年纪了?啊?原先在苏江未曾予你订亲,是因着知道你爹爹中选,想着你再等两年也无妨,趁着水涨船高给你们姐妹寻门好亲事!如今你已十五了,再耽搁不起啦!你倒好,但凡我要领着你出门,你就弄些妖蛾子!你要气死为娘是不是?!”
朱沅才要张嘴,柳氏又拍了下桌子:“说实话,再来些搪塞,别怪为娘大耳刮子扇你!”
朱沅便抿了抿唇,过得一阵,笑着道:“娘,女儿是瞧着爹爹如今这模样,觉着这嫁了人,到末了都要受苦的。想求了娘亲疼爱,留着女儿做个守灶老闺女呢,咱们家也不怕交几个税钱不是?”
大燕男子二十二、女子十九未曾婚配,是要多缴一项税收的。
但也有些富裕的人家,因着某些原因,心疼闺女,不愿送到别家去受苦的,便会将自家姑娘留着终生不嫁,这样的也不在少数,老了便有子侄供养,也是十分逍遥的。
柳氏一下眼泪就出来了:“是爹娘没给你带个好样……”
朱沅便亲自起身,到一旁耳房中的小炉子上倒了热水,绞了帕子来给柳氏擦脸。
柳氏哭了一阵,平息了下来。
想了想,带着鼻音道:“你这傻孩子,这念头万万要不得。你是少了见识,自以为守灶女容易,其实不然。娘却是见过几例的,初时爹娘在还好,过得二、三十年爹娘去了,兄嫂弟妹这脸色就不同了。远香近臭,你若是要嫁人,在娘家便是娇客,回来个一次两次的,满家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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