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着道:“好痛快!”
茜丝见苏媺面露讶色,不禁得意一笑:“苏小姐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夏茉莉开得尤其好,待会儿奴婢挑两盆多瓣的,给小姐带回去,摆在花窗前,风一过,满室生香。”
苏媺的讶然,自然不只为这如云般盛放的茉莉花。
令她感喟的,是嬿昭仪的从容、豁达和变通,似乎永昶宫外的风云变幻、人心浮动,全然影响不了她。
花知人意,若主人日日郁郁寡欢,只知道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为自己的多病失宠自怨自艾,这花,如何能开得这般烂漫、生机勃勃?
嬿昭仪在殿中宛然而笑:“你这丫头!我的东西,我且舍不得给人呢,倒都被你拿了去送人情!”
苏媺站在雨檐下,满眼赞叹地看着那碎玉般的茉莉,应道:“娘娘若是个小气的,茜丝焉能如此大方?”
说着,她信步走进殿中,只见嬿昭仪穿着一袭浅绯色春华云水衣,在花窗前背光而坐,长长的莺黄色披帛婉婉垂在脚踏上,弯延出几分慵懒春态,散淡的光线模糊了她的容颜,只鬓边两朵并蒂茉莉,幽幽地吐露着芬芳。
苏媺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边打趣道:“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琐窗开。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
嬿昭仪盈然而笑,嗔道:“你这孩子,也是个促狭的!唉,老啦,哪里还当得起‘美人’两个字,也只能在白日清梦里,扮一扮美人了!”
苏媺一笑:“鲜花配美人,本就是最相宜的,何况娘娘的好心情这样好!”
嬿昭仪叫人把美人榻挪到南窗下,映着窗外那一片竹香逸逸的凤尾竹,极是凉爽宜人。
曦华踢了鞋子,蜷腿儿坐在榻上,跟两个小宫女拿了七彩丝线穿茉莉花球玩,一面头也不抬地道:“我要在昭仪这里用午膳,叫人给我做道荷叶羹来,还要拿茉莉花露伴生菜!”
苏媺失笑,道:“娘娘瞧,这才是真不客气的,主人还没让一让,自个儿就点上菜了!”
嬿昭仪看着曦华的目光很柔和,像是绵绵雨丝洒向春林间的细笋,又有些意味深长的悠远与欣慰。
“就该是这样开朗大方才好!懂事知礼自然是应该的,可若是养成个唯唯诺诺、客套虚伪的性子,就该令人生厌了。何况,曦华是什么身份?翻遍六宫,也没有一个人,能担得起她一句客气的!”
苏媺默然,心知曦华在永昶宫留膳,庆妃定会不悦,却只踟蹰了一瞬,便命花照打发人去回禀庆妃。
“这些日子,宫里实在热闹,娘娘也听说了?”
“就算白云庵,也难以隔断万丈红尘,何况,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宫墙!”
嬿昭仪笑容清浅,似比鬓边茉莉的莹白花边还淡上许多:“我虽病着,不用去见识那劳什子的礼仪训导,茜丝她们可一个没落,受了不少磋磨。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一病多年、闭门不出,也真难为她,还肯这样把我放在心上!”
“后宫没有清凉地!娘娘与世无争,只怕旁人未必肯信,时不时地压上一压,才能放心不是?”
嬿昭仪忽然朝茜丝示意,看着她带了一众宫女退下,才看向苏媺,目光里似带了一丝怜惜,低声道:“你是个灵透的……有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得不给你提个醒!听说,翮贵妃觉得六宫事务繁琐,有意在嫔妃之中,选几个得力的臂膀分担一二;再者,以后每个朔望日的辰时,六宫嫔妃都要去凤藻宫,聆听贵妃分说后宫之事,以免众人游离于秩序之外,忘了这六宫本是大家的,人人都有一份义务和责任,参与其中!”
苏媺一怔,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不由蹙眉看向一旁的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