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雨下一整晚（三）

    第四十二章雨下一整晚

    **

    “我妻子,如果我推断是无误,现应该怀有身孕。”

    此时,柯轻滕突然面容肃冷地抬头，望向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面容惊骇，近乎用上好几秒、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你夫人如果现真怀有身孕,那么腹中胎儿因为动荡和母体情绪起伏，情况非常危险，而且还会导致母体本身情况变得为危险。”一个相对冷静医生此时一旁斟酌言辞地开口道，“所以这种情况下,一周大胎儿,要能够保全母体中继续成长,可能性几乎为零。”

    手术室里僵持，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所以，你们现需要做，只是排除一切危险、保证母体绝对平安。”半晌，他所有医生沉默下，冷声说道。

    ……

    手术室里时间，一秒钟，就是斗转星移。

    柯轻滕一动不动地站原地，看着手术台上进程。

    医生们神色肃穆而紧张，但也因为皆是本市数一数二专业医师，即使迫于如此一尊可怕阎罗像监控，一切也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毫不含糊。

    而他身上伤口，甚至已经沾染上他穿着消毒服。

    “先生。”刚刚那个差点被他撞飞出去小护士此时怯生生地一旁小声提醒他，“你真需要救治。”

    他却恍若未闻，英俊脸庞可怖而又拒人千里，惹得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说第二句话。

    “先生。”手术台上主刀医生此时再次开口，“我需要告知你一些关于你太太情况。”

    “你说。”他薄唇一开一合，给出了两个字。

    “刚刚根据送来报告，你太太体质是偏寒性，这是第一胎，可能之后再次受孕，就会为困难一些……”虽医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男人，但还是遵从医德，给全了所有可能提醒。

    “会有第二胎。”谁知他竟出声就打断医生话，冷漠嗓音充满着不容置疑，“很、就会平安地，有第二胎。”

    医生被吓得再也不敢多说其他，只能低头开始做急救手术。

    而他，继续垂下眸、看着躺手术台上尹碧玠。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做好完全准备、能够保证他平安出生降临，也能保证你们母子平安顺遂。

    可现，因为我疏忽和自大，我即将失去这件举世无双珍宝，也将失去这个当父亲机会。

    如果那个时候，你是清醒，我无法想像你会多痛苦。

    那是一条小生命彻底消失，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去世，他还没有降临，就已经被剥夺了生还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一个不称职、冷血而糟糕父亲。

    我知道，等你醒过来时候，一定会怨我、甚至恨我。

    可我都能够承受，尹碧玠，你对我所有一切怨恨，我都能承受。

    只要你是平安，只要你我身边。

    我承认，我对你情感，已经超过这世界上任何可能存，甚至包括我们孩子。

    所以，如果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那我绝不会强求拿你安危做赌博筹码。

    我宁愿让你恨我。

    …

    手术室门上灯，终于熄灭。

    急救手术成功，所有医生都大汗淋漓，小护士连忙打开门，好几个医生一起推着医用车，将平安从鬼门关拉回来尹碧玠送往高级别监护病房。

    柯轻滕跟着他们一起大步迈出手术室，迎面便看到手术室外已经等候了很多人。

    陈渊衫，陈渊衫女朋友严沁萱，还有s市警局副局长单景川和他小女朋友顾翎颜，以及接到陈渊衫消息、千里迢迢从法国赶回来封卓伦。

    陈渊衫、单景川和封卓伦一看到他走出来，立刻就围拢到他身边。

    有朋友，即使天各一方、可需要时候总是会以速度来到你身旁、万死不辞地相助；有友情，经得起所有考验，也值得一生坚持和托付。

    他们几个之于柯轻滕而言，就是如此生死之交。

    “她平安吗？”跟陈渊衫身边严沁萱眼眶通红，此时哽咽着问他。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孩子情况怎么样？”严沁萱长吁了一口气，可唯一知道内情陈渊衫此时却压低声音问道。

    此话一出，陈渊衫便感觉到柯轻滕浑身迸发出那股无比可怕气力，像是一种致人死地杀气，又像是一种绝望到走投无路痛苦。

    “没有保住。”堪堪，他只说了四个字。

    “你是说碧玠她……怀孕了，孩子没有保住？”严沁萱因为离得近，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再说话，神色如同落日进入黑暗前后一刻挣扎。

    严沁萱原本蓄眼眶中眼泪，因为他沉默立刻就滚落了下来，她和尹碧玠这么多年友情，她们之间就像生生相惜藤蔓，紧紧缠绕一起，一方痛，就是另一方伤。

    尹碧玠她难过时候带她走出了阴影和痛苦，让她能够遇见陈渊衫这样一生倾心男人，所以，她得知尹碧玠选择了柯轻滕后，她也不求其他，只望柯轻滕对于尹碧玠而言能是良人，可以护其幸福平安。

    “她很喜欢很喜欢小孩子……”严沁萱不断地落着泪，喃喃重复，“……为什么会这样？”

    陈渊衫看得于心不忍，伸手将她带到怀中，不断地轻抚她后背，一边仔细看着柯轻滕。

    失去孩子剜心之痛，只有切身体会，才会知道那究竟是如何地痛入骨髓，柯轻滕不是会宣泄情绪之人，可他这样面无表情冷然和沉默，才是可怕。

    可怕到……他这样平静之下，不知道他会以怎样手段，去面对那些让他失去孩子、险些失去自己女人痛人。

    也可怕到……等尹碧玠醒过来知道真相后，没人会预料到什么样暴风雨会他们之间发生。

    单景川一直沉默寡言，听完这个消息，抬手拍了拍柯轻滕肩膀便没有再多话，而他懵懂小女朋友顾翎颜，只是一直迷茫地看着他们。

    “等她醒过来之后，你准备怎么告诉……”只见封卓伦漂亮眉眼也凝聚着忧虑，他看着柯轻滕，欲言又止。

    “你们都先回去吧。”

    半晌，柯轻滕抬手，神色漠然地、轻轻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看向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想要得到任何回应意思，转身便朝尹碧玠所病房走去。

    **

    高级别监护病房。

    极度安静环境里，尹碧玠思维，终于渐渐从之前一片混沌，开始逐渐展开清晰。

    这一路，从游轮、到救生艇，再到后来上直升机，进入医院手术室，这一切一切她似乎都有感觉到，只是她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靠自己力量看清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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