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山又一次跪在祠堂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家妹夫各种抱怨。
这都第几次了?他都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这样跟祖宗牌位如此亲近过,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妹夫呢?
他依旧看不惯读书人那一套文绉绉酸溜溜的做派,可是,这个妹夫自身却带着那么一股飒爽利落干脆,因为这个他对他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而且相处久了吧,有事没事找他聚一聚就成了习惯了。
可,再习惯,跪祠堂这事它不能习惯不是?
“大少爷,国公爷让你到外书房去。”
这一次的罚跪终于结束了么?
程青山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膝关节,然后撩袍出了程家祠堂。
书房并不是只有老国公一个人在,他的父亲少国公也在。
“坐。”
程青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好,目不敢斜视。
“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样不知轻重,不知所谓呢?”少国公有点痛心疾首地看着儿子。
“爹,我拉安之去可没让他抱着外甥一块去啊。”程青山忍不住申辩,不是他不靠谱,是他那妹夫不靠谱好不好。
“你还有理了,你看他领着孩子就不应该叫他去喝花酒,安之是那种能以常理看的人吗?不按常理出牌才是他的性格,这些年你连这都没看清楚?”少国公恨铁不成钢。
程青山终于找着理儿了,“你看,您也知道妹夫是个怪胎,你还每次都因为他罚我,一般人真做不出他做的事来啊。”
少国公叹气,无奈地看向父亲,“爹,这孩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们威公府的未来真的不要紧吗?
老国公捋着自己的颔下青须,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直臣有直臣的好处,况且有安之在一边照应着他,保个一世荣华是没问题的。”
“真的会照应吗?”少国公身为某人的岳父实在是心里没底,他的女儿他太了解了,嫁给谁都是拉仇恨的。
老国公点头,又笑眯眯看自己的宝贝嫡孙,“还记得祖父说过的话吗?”
“记得,无论妹夫对我做什么都要顺从,他说什么我照做便是。”他虽然不解,但是家里的长辈都这样说,他就照做。
家人总不会害他的。
“是无论任何事。”老国公再次重申。
程青山忍不住质问:“难道真到刀斧加身的时候也要听之任之?”他是直却不是傻。
“就算他把威国公府打折了也比别人把我们灭了强。”老国公声音又沉又低。
程青山默然,这是断尾求生吗?
老国公突然又笑了起来,转起桌上的两只核桃,“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安之这孩子性子本善,不触到他的逆鳞,他总会留一线人情。”孟家那个姨娘和她的儿子,以安之的手段,在未分家之前就能把他们全摁死,可他没有,总归是念着一脉血缘的因由,在庶兄亡后才下了死手。那一点香火情份极为难得,尤其是在遭受过对方苛刻薄待之后。
“人情?”程青山不以为然,他哪次不是往死里打击他的?
“你个傻小子,”老国公拿起书案上的一卷书朝孙子砸过去,“他若真不想照看你,你邀约他聚会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反正人人都知道他跟你不对盘。”多少次在推杯换盏之间就将危机化解于无形,偏偏这傻孙子还懵懂未知。
程青山摸摸头,没吱声。
老国公突然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天空道:“太子性子温和柔软,圣上若不给他找个能掌舵的辅国大臣,怎么也放不下心的。”
程青山面露狐疑,妹夫是那种能掌舵的吗?他承认妹夫有学识,有才能,但也至于就到了那种经天纬地之才了吧?
况且,太子比妹子还大着五岁呢,让一个年纪轻轻的臣子成为未来国君的辅国重臣,怎么想都不靠谱了些。
“能臣固然有,但纯臣又兼能臣的却不多,安之是兼了二者才会得了圣上的眼缘。”老国公的目光幽幽深深,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少国公也忍不住出声了,“爹,安之年纪这么轻……”辅国大臣?不会吧。
“老相国推荐的人选只有安之。”
少国公怔住,老相国是辅助先帝开国建业的国老,早到致仕的年纪圣上却迟迟不肯放他归家荣养,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出席朝会处理政务,但在朝堂之上仍旧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要变天吗?”
老国公转着手里的核桃,幽幽地看着远处,半晌才道:“快要换天了,安之只怕躲不了清闲了。”
程青山挠头,想象自家那丰神俊秀惹人眼球的妹夫像老相国一样身着紫袍玉带,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呢?
妹夫那性子跟那身贵重的紫袍怎么看怎么违和啊。
“安之……”少国公有些皱眉,他那种惫懒的性子真的合适吗?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国公徐徐地道:“安之不一定非要坐到那个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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