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温茶,还冒着缕缕热气,莫筱苒突兀的站在殿外,目光刺破空气,笔直的,准确的,将他们二人锁定住。
白子旭微微颔首,眸光甚是温柔,仿佛在看着心爱的女子,眉目如画,他轻轻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唇齿含香,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放下,双手交叉搁在小腹上,抬眸,看向迟迟不肯进來的莫筱苒,清润的嗓音,在殿内响起:“皇后,你起得可真早啊。”
莫筱苒嘴角一抽,她昨夜离宫一宿未归,白子旭明明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却偏要用这样的话來嘲讽她,实在是有够可恶的。
不过,若是论口才,她早已说过,面前这几人还不是她的对手,嘴角轻扯出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眼中隐过丝丝冷光,她笑盈盈的道:“是啊,皇上的妹妹起得也不晚,咱们彼此彼此。”
那笑落在白子旭的眼里,却比恶魔还要可恶!明明违反了宫规,私自离宫,这个时候竟还敢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可恶!可恶至极!
廖雪眼底划过窃喜,她温声细语的开口:“姐姐,你就给皇上道个歉,好好说说昨晚究竟去了哪儿,只要态度够诚恳,皇上是不会怪罪你的。”她柔声劝道,仿佛在为莫筱苒着想,可细细听去,却不难听出话里的暗指,明显是在火上浇油。
莫筱苒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我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她说什么错什么。
“你为什么要私自离宫?”白子旭勉强克制住心底的怒火,尽量让口气变得委婉、轻柔一些,想给她点颜面,或许是几次和莫筱苒的交锋,让白子旭学到了一个道理,莫筱苒此人,绝对是吃软不吃硬,和她对着干,她就是遇强则强。
莫筱苒颇感意外的挑高了眉梢,她还以为这个时候白子旭一定会气得直接从软榻上蹦起來才对,居然会这么好说话?事反无常必有妖,心底免不了暗暗戒备起來,若是让白子旭知道,他选择的稍微温和一点的手段,反而让莫筱苒有了戒心,不知会不会呕血。
“我在宫里待得无聊,所以出去四处走走。”莫筱苒随意的开口,然后,问道:“皇上怎么会來我的凤栖宫?”
她很疑惑,为什么白子旭昨天下午就來了?平日里,请他,他还要考虑,可昨天她几乎前脚刚走沒多久,他后脚就到了?
“怎么,难道你这寝宫朕还來不了了吗?”白子旭眉梢冷峭,一字一字缓慢的问道,话里带着一股尖锐的质问,“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难道还要先知会皇后你不成?”话语微微一顿,“若非朕沒有提前告诉你,便來了,怎会知道,皇后竟还有此等手段,能够在禁卫军的层层防守之下,依旧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寝宫?甚至是离开皇宫!”
他一掌直接拍打在矮几上,上方搁着的茶杯被震得丁零当啷直响,胸口因怒火微微起伏着,白子旭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莫筱苒面前,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时,猛地停了步子,眼眸中毫无半分温度,有的只是一片滂湃的怒火与杀意!
“朕再问你一次,你昨天究竟去了哪儿?为何一夜不归?”
莫筱苒微微皱起眉头,脑子迅速运转着,琢磨着想个什么适当的理由。
“怎么?沒话说了?”白子旭嘴角浮现了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双眼迸射出的两道利芒,直直刺在莫筱苒的身上,他就不明白了,她要出宫,他给了她令牌,她在宫中多日來胡作非为,他也忍了下來,她对他不上心,他便将她当做摆设。
他处处忍让,处处妥协,处处退让。
可到头來她回报给他的是什么?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白子旭是真的动怒了,急促的鼻息喷溅出的热气,迎面扑來,紧贴在身侧的手臂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看上去分外恐怖,他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字一字缓缓地道:“是不是朕平日太放纵你了?让你以为这宫中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恩?”
莫筱苒眉头微微一皱,对上白子旭盛怒的视线,缓和了口气,出声道:“我出宫的确有急事需要处理。”
她沒有骗他,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什么急事?”白子旭根本就不相信,略带质疑的问道。
“无可奉告。”莫筱苒摇了摇头,她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为了给紫嫣伸冤,修改了户部的科举名单,然后伪装成状师跑到大理寺去击鼓鸣冤,最后还遇到了刺客的刺杀,是轩辕国的太子轩辕无伤救下了她,而她则为了照顾他,这才导致一夜未归?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她沒必要,也不准备告诉白子旭,眉宇间淌着丝丝固执,她倔强的抬起头,对上白子旭阴冷至极的目光,傲然一笑。
小竹躲在莫筱苒身后,微微发抖,总觉得皇上和她之间的气氛十分可怕,仿佛有着电闪雷鸣一般。
他们静静的对视,一个倔强执着,一个怒火中烧,视线在空中交缠,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皆是一身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隐隐的,莫筱苒竟与白子旭不相高下,成两足鼎立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