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的话,头贴着地面更紧了。
等到入夜,寒气一降,漫天星火都仿佛眼睛注视着长远,他却是不敢动,只怕动了有些东西就垮了。
梅弃那个小徒儿叫今开,偷偷出屋看了几眼林长远,几个来回,终于是忍不住了,对他师父道:“你当真不愿帮他们了?”
梅弃笑道:“你可知外面那人是嬴氏少主。昆仑覆灭,大半要归因于嬴氏,你难道还要我救他?”
今开皱皱眉,道:“你往日说的可是昆仑自取灭亡,如何这时又赖上了嬴氏。你若不答应,我看重伤那人熬不过今晚了。”
“小孩子懂什么。”梅弃一拍他脑袋顶,叹息一声,他反复摩挲着手中那半柄轮虚剑,神色惋惜,道:“师叔一辈子未曾得到这剑认主,可怜我昆仑千年最后亦不过如这断剑,他们既知你,又得这半柄断剑,造化如此,我又何必强求。只当是你冥冥中的牵挂,师侄也算为尽一分心吧。”
今开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跑出屋,端端的站在屋檐下候着,却无论如何也不知怎么开口的好,又跑回去拖出梅弃来。
“你带他进来吧。我且看看先。”
长远惊出半身冷汗,僵硬的站起来,抱起宗寂便冲入屋内。
此时宗寂体内早已是一塌糊涂,人也再无张狂的气息,仅悬着一口气,已无神智。梅弃扒开宗寂的衣袍,露出胸口那片灰暗的刻纹,他眼神一凌,覆指于上,即刻便见那手指变得通红,梅弃亦随之一震,道:“你们两人帮我困住他。”
他方说完,就见那胸口的柳叶刻纹变得明亮起来,顺着宗寂胸口因炎意而凸起的脉络飞快的爬满他的全身,他仿佛是收到那刻纹之力的牵引,身体开始扭动起来。体内的炎意好似收到那柳叶纹路的驱赶,往四周散开去,那些肌理因为炎意的冲击而扭曲。
今开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身下的人大概是痛苦不堪,遂不自觉的道:“师傅,他体内的力量快要冲出来了,你若是控制不住,他就要死了。”
梅弃哼了一声,道:“他活了这么久才真是奇迹。”说罢,展开一袋的金针,都若手指般粗细,以气力推动悬扎于宗寂胸口八面,那针一下,那些躁动的炎力竟瞬间消退下去,而那柳叶刻纹反倒更是春意大盛,繁茂非常。
梅弃似乎耗了极大的灵力,持针的手臂都开始抖动起来。那针头之上开始屡屡冒出一丝丝的红气,今开抓住宗寂肩膀的手臂一颤,痛道:“好烫。”
长远亦是赤意难耐,旦见梅弃面色凝重,动作沉困,只怕是也不轻松。
等到那红气渐渐稀薄起来,梅弃才呼出一口气,他全身尽湿,长叹一声,对今开道:“你去将那冰毒易生丸取来。”
他又转而对长远道:“我只能暂时将他体内庞杂的炎力与封印之力控制住,他胸口那柳叶刻纹乃是一器阵,器阵之下又是缚咒之术,两阵交叠以至其体内力量混乱。这两阵都是死阵,根本就无可解之法。”
他又仔细的观察起那刻纹,疑惑道:“缚咒之术困神,其法阵之力量该是异常强大,万年如一,受术之人不生不灭,神识永不脱离咒术之中,此等法阵非力量超凡之修者不可为,即便是我自认为精于法阵也不可能施与这缚咒之术,更别说解术了。”
林长远却道:“若当真如此,我师弟又如何尚存于世间。”
梅弃哼了声道:“所以我说他是侥幸罢了。施术之人并不是精于法阵的修者,他身上所施与的缚咒之术也不过相似于上古之咒而已,可惜其符阵中尚留了一丝存息之地,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而为之。
显然是有外力破除了那丝存息之地才使得这缚咒之术有了裂口,不过另有人又在其裂口之上加之了器阵来限制他体内力量的发展,若是他体内全无力量,那器阵正好能牵制缚咒之术的裂口,他恰是能好好活着,可惜他体内力量大盛,不但如此,那些力量尚且不止一股,反倒令他身体承接不下器阵与缚咒之术的牵制,长此以往终是死路一条。”
长远呆了半响,又道:“倘若解不了缚咒之术,那器阵呢?”
“器阵倒是可破,可惜那柳叶法宝本是保命之物,一旦破阵,失了器阵之力,只会让缚咒之术大盛,到时候更是谁也救不了他,困神之境不是比死更痛苦。”
“不可能,既是咒术,必有解术之法。前辈你再想想法子,我知这事绝非一朝一夕可成,但只要我师弟能多活一日便有一日的成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