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能诊断出我最多也就只能活到三十岁。”
“从脉象上看是这样的。不过,天景你不要怕……”
“我不怕!死有什么好怕的,三十岁死和八十岁死有区别吗?殊途同归罢了,我这条命本就是拣来的,能活三十年已经不错了。就是那天死在山里,其实也无所谓。”
贺云阳又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了,哪有正当妙龄的少女能不怕死的,但她事不关已的冷淡口气竟像是真的不怕,她说命是拣来的是什么意思?可他的性格向来执拗坚忍,决定的事就一以贯之,现在也不例外,他不管她的消沉言论,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天景,你不要这样想,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听我说,这世上没有真正无解的事,就像那山里有剧毒的蛇,就有能克制蛇毒的玉芙蓉。你的病虽然比较棘手,但肯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世界这么大,我一定能……”
天景叹口气,“贺云阳,你昨天跟我说过,你是在重重杀机中,仗着命硬才活到现在的,你最应该懂得人心难测,世情如霜的道理。我们萍水相逢,只是莫名其妙地一起进了玉寒山,有了几个时辰的相处而已。你救过我,可我先前也救过你,两下扯平,各不相欠,明日一别,再不相见。你为何要为我的生死操心?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不想某一天听说你死了。”
贺云阳怔怔看她,她的脸月光一样莹润,也如月光一样冰冷。他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他活得朝不保夕,每一分力量都应该留给自己,哪有闲暇顾及别人。
可她不是别人。她是陈天景。在玉寒山里她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他受了羞辱,她愤怒难过,想方设法替他出气。她说“贺云阳,我们是朋友”。
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是朋友,唯一的朋友,但也不只是朋友。
“天景,我笃信事在人为,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我就一定要做到,也一定能做到。天景,如果我的命没那么硬,哪一天真的死了,就算我失言;但,只要我活着,我也就不会让你死。”
誓言真是好听哪,什么时候听都好听。天景叹息,誓言就像是说的人剥开一颗糖放入你口中,含着它是甜蜜的幸福的,但是当表层溶化,誓言的核会比世上所有的药加在一起更苦,还不能吐出来,再苦也得咽下去,哪怕咽下去会死,也得咽下去。
她咽下过誓言的核,她死过,所以她不会再被表层的甜蜜诱惑。她低头避过他送到唇边的糖。笑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你先走。”
“为什么要我先走?”
“昨天我先走的,今天换你先走,这样公平。”
他想这样的确公平,今晚再让他看她的背影远去,他缺乏勇气。只是他不知道,她让他先走,就是想看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渐渐在泪水里模糊,她用力忍住呜咽。还是像啊,为什么还是那么像!那个背影,到底是谁呢?
再见了贺云阳!再见的意思是再也不见,因为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你的背影,这样对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