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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初七身体一震,虽未说话,却已经告诉了沈浪他心中翻滚的情绪。沈浪拍了拍他的后背,复又缓缓道:“王兄可还好么?”
提到了王怜花,王初七的神色忽然便柔软下来,便是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安宁,那人却是他心中最稳固的倚靠,即便是现在——也不曾变过。王初七柔声道:“还好,那毒确实并非取人性命之毒,只是……”王怜花的心智也确实如麦芽所述,变得极为孩子气,性格里的自私,占有欲,霸道,任性都变得突出。
沈浪微顿,安慰道:“都会好的。”自然是都会好的,这是他给的许诺,即使不好,他也会陪着他,共进退。柴玉关此人已不仅仅是王氏的仇人,更是整个江湖的败类,不论是为了王初七的未来,还是出于江湖道义,这次他都不会留手了。
王初七应道:“嗯。”
帐篷里又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都可听闻。王初七眯着眼睛瞧着帐篷外移动的火光,夜幕已经降临,沙漠的夜并非想象之中那般安宁,这两日风停歇了下来,头顶的璀璨星光虽美,却让人隐隐不安。
王初七喃喃道:“我们掉进了一个怪圈……”
里面是他熟悉的人,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每个人的微笑之下隐藏着讽刺,友好的背后潜藏着杀机,每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都可能蕴含着他没有参透的玄机。这江湖何时变得这么锐利,他又何时变得那么多疑?
沈浪道:“会出去的。”
伴随着沈浪的这句话,是帐篷之外突兀的掌声,还有麦芽嘻嘻哈哈的带着轻佻之色的话语,“说的当真是好,二位情深意重,话语绵绵真真是让我嫉妒……”
那话音方落,麦芽整个人也已轻盈的似只蝴蝶一般钻了进来,她脸上的揶揄之色王初七微微一呆,但是想到她今日助沈浪来这里,也不好给她难看的脸色。
却不想,沈浪已沉声笑了出来,甚是有些自嘲的意味,道:“女人的心思当真是不可猜测!一个男人若是以为他懂了一个女人,便去信任,总会倒大霉的,我今日认栽了!”
这不明所以的话让王初七又是一怔,但是随即他便明白了。
那垂下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白玉一般的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柴玉关。
王初七呼吸急促了两份,惊疑不定的看着麦芽,麦芽却掩嘴娇俏一笑,双手把玩着垂到胸前的长发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哎……难道不是?”
沈浪捏了捏王初七的手,冷道:“柴王爷,既已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麦芽嘻嘻笑道:“你们二人相见何其不易,主上此刻无非是想让你们多呆一会儿罢了,以后要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啦……唔,错了,是根本见不到了,一个在人间,一个在九泉,这如何见得?”她说着,眼睛却直直的瞧着王初七,似乎瞧见他的脸色变化是她此刻最开心的事情。
王初七没有说话,不仅是沈浪示意他沉默,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麦芽此人正邪不定,心中想法更是不可猜测。沈浪经由她来见王初七本就是冒险,现下本来就是他所预料的最坏的结果。
沈浪微笑,王初七沉默,麦芽絮絮叨叨,“挑拨龙卷风部众和疾风骑士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不过真真是有效,你是没有瞧见龙卷风那个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白面首领,吓到差点尿了裤裆的模样!说起来,王初七,他和你真的是一样笨啊……战败者,便是首领,降服之后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意图和主上平起平坐……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柴玉关已进了帐篷,但是他的神色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惊。
王初七强迫自己无视了那直视自己的锐利视线,静静的瞧着麦芽,缓声道:“与我何干。”
麦芽惊讶的瞪大了眼,回头瞥了一眼柴玉关,道:“怎么会与你无关?若非不是龙卷风部众和疾风骑士发生了摩擦,你以为沈浪可以那般容易就跑出来和你幽会?”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初七,重重的将那幽会二字读了出来,不肖说王初七和沈浪神色异样,柴玉关的眼睛也陡然加深了几分,本就浓墨般的眼眸此刻更是深沉的可怕。
麦芽笑着,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冲王初七道:我早就同你说过,那夜我给你一个逃脱懂得机会,无非是我一时兴起想要替我师傅还你那相好(沈浪)一个恩情!细奴姐姐因你而死,下一次我必定不会像今日这般放过你,这逃离虎口的机会也再不会有了!
制造混乱的是麦芽,给沈浪机会来见王初七的是麦芽,最后向柴玉关揭秘的也是麦芽,从头至尾,她不过是在玩一个游戏,旁人的喜怒哀乐与她无关,她旁观着,自娱自乐。
王初七很平静,脸庞柔和近乎是安宁的模样。
甚至是略微有些迷茫的看着眉眼上挑的麦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麦芽气结,道:“你!”
但是她恢复的也快,看着沉静微笑的沈浪道:“你莫要想要挣扎了,外面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你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伴着麦芽的话,沈浪松开了王初七的手,他此刻已经是勉力集中精神方可保证自己不会睡过去,之前食下的药丸,此刻药效又已上来了。王初七却猛地反抓住了沈浪的手,道:“沈大哥……”
沈浪柔声道:“放心。”
随即便稳步迈出帐篷,顺服的由那疾风统领点了他身上的八处穴位,整个人除了眼珠子便再也一动不动的被抬了离开。
麦芽看着王初七神色间难掩的忧色,嘻嘻笑着,道:“不用担心,他可是主上的贵客,没有人……”
“出去!”
柴玉关截断了麦芽的话,放做旁人此刻怕只有诚惶诚恐的谢罪离开,麦芽只是鼓了鼓腮帮子,又不满的“哼”了一声才作罢离开。
帐篷里又只剩下两人,柴玉关静立,王初七沉默。
这样僵持了许久,王初七忽然抬起了头来,道:“你都听到了?”
柴玉关道:“本王并无窥人秘密的嗜好。”
王初七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似是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在柴玉关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
又是静默,柴玉关忽然道:“累了便睡吧。”
说着,他整个人也飘忽的到了榻前,柴玉关拉起王初七的手,摊开的白皙掌心上是并排的被指甲掐出的红痕,有的甚至泛出了紫色,可见他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掐的有多重。柴玉关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痕迹,轻叹道:“为了同他多说几句话,竟做到这种地步?”他说着,不甘心的意味也出了来。
王初七微怔,挣开了他的手,握紧的掌心,道:“没错。”
没错?哈!
柴玉关脸上缓缓溢出笑意,三分温柔三分宠溺又三分不甘带着一分讽刺,才汇成了那句让王初七震动的话,“你接受了王怜花,接受了沈浪,朱武若是还活着,你怕也是会接受的,为何便容不得我?”
他说着,便哈哈笑了起来,笑的眉眼都眯了起来,不知是自嘲还是不甘,待平复下来,他却只是轻轻的于王初七的唇角印了一吻,没有任何意味却又满带着让王初七心惊的决绝的吻。柴玉关轻声道:“睡吧,你睡了我便走……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楼兰。”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动力。
——今天已经在码结局前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