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这不是仗着自己过门得早,就欺负诗瑶吧?我虽说不懂什么大道理,可爹从小便谆谆教导,尊娘敬老这点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眼神一转,低头瞄了瞄何翠兰手里提溜着的老母鸡,末世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一穷二白的家里,唯一看得见的肉就是那只老母鸡了,还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以为她也是刘氏那种软柿子,可以随意捏扁搓圆?
感受到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何翠兰警惕地紧了紧抓在鸡翅膀跟处的左手,这用力的一下,捏得那老母鸡又是凄厉地叫开了声。
当机立断,末世谣随手将挎在臂弯的竹篮子朝何翠兰的胳膊肘一撞,后者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抓紧的那只手也是一松,手里的母鸡趁机翅膀一张,挣脱了她的束缚掉到地上又是一阵扑腾,随即摇着肉肉呼呼的屁股“咯咯”叫着朝院子里跑了去。
“哎哟!三弟妹,我可是好不容易抓着的,瞧你这做得也太过分了!”手臂突然没了知觉,何翠兰却没有过多关注,而是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只正屁颠屁颠跑出院篱笆门的老母鸡,终于收回了视线瞪着吟吟浅笑的末世谣,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声音也徒增了几分尖锐。
瞥了眼气急败坏的何翠兰,末世谣再次勾了勾唇角:
“不小心碰着了大嫂,真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舍不得这鸡,只是想弄清楚而已,毕竟这鸡有一半是娘的。可既然大嫂好不容易抓着又不要了,那就算了吧。”
“你!谁说我是……”话说至一半,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噤了声,皱了皱眉看着末世谣,何翠兰抓着门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有些不稳地缓缓指向她。
“大嫂,可是撞坏了哪里?我来看看吧。”手里的竹篮子一扔,末世谣伸手卷了卷袖子就打算上前去,这么快的反应,看来,这女人不同于尖酸刻薄却没什么脑子的方萍枝。而她这人也有个不太好的习惯,越是不好对付的人,她偏偏越喜欢对付……
“娘,想不到这三弟妹倒是个孝顺的,还能想着您这一半,不枉您千方百计也要把那半间屋子留给三弟呀!”狠狠地剐了眼笑得人畜无害的末世谣,何翠兰将还叉开放在屋里的那只脚提了出来,身子闪去一边,转眼看向刘氏。
脸皮抖了抖,末世谣抿了抿唇,看向旁边那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恐怕不止是何翠兰,就连方萍枝也是对刘氏硬要多分半间茅草屋给自己的举动,意见不小吧?以前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半间拿来养猪都嫌不够牢固的茅草屋子,会为她招徕这么些无聊之极的妯娌之战!
“翠兰啊!这事都过去了,你家新盖出来的那个猪棚也算是我补给你们的,老大常年在外,好容易这才回一趟家,你还是回去多陪着他点吧!”刘氏眼神微微一闪,将东成庆搬了出来。
此言一出,何翠兰的脸色果然是一变,要是当家的知道她来这跟老娘闹意见,怕是又得半年不归家了,在心里很是一番较劲,方才不服气的一哼。
见得这前一刻还气势不弱的何翠兰这时却如同阉了的茄子般,末世谣也是眉梢一跳,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氏。
东成庆的事情莫诗瑶也是听人说过一些,自从两年前便常年不着家,人皆以为他是在外边儿有了女人,可有了女人为啥又不往屋里带?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贫民之家,哪里会娶得起二房?哪里会有女人愿意跟着穷得叮当响的男人做小?
而此间谣言满天飞,原配何翠兰却从未提及半句,因此,人们也是猜测频频却不敢断定。可留不住自家男人的帽子,何翠兰从此也是一股脑地扣上了!
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往何翠兰的尾巴上踩,看来她这婆婆也并非她之前所看到的那般软弱,只怕这心机连何翠兰也是比之不及吧?
“大嫂可吃了晚饭?若是没吃,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吃上一顿,大哥这会子还在家里吧?不如我也去叫他过来一起吃,今儿的野菜特别鲜,咱一家人吃着也好唠唠家常。”眯了眯眼,既然刘氏开了头,她也就顺口加把火吧。
听闻末世谣要留她吃饭,何翠兰先是一阵高兴,可后半句却让得她刚刚有些热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野菜?她倒以为是她回趟娘家带回了啥好吃的呢,还当这三弟妹诚心想向她示弱,请她吃顿好的,谁知却是这该死的野菜根子,要知道她好歹也是吃的红薯洋芋。想到那又苦又涩的野菜根子何翠兰便觉得牙根有些泛酸,心念一转,也明白了这是末世谣又在耍她。
一张略微偏黄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现在何翠兰觉得光是瞪末世谣几眼绝对不足以表达自己心里的怒意。
“哼!不必了,那么新鲜的野菜根子,三弟妹还是留着自个吃吧,小心别塞了牙缝!”心底又气又怒又不好发作,何翠兰只得压着声音磨了磨牙,那眼神几乎要将末世谣瞪出几个洞来。
“大嫂不必担忧,诗瑶一定小心着,若是没什么事,这天也快黑了,我就不送大嫂了。”眯眼一笑,侧身让出一条路,末世谣那撵人的意图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