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让宫人送了一口华丽的大缸到承乾殿,宫人们瞥见皇上铁青着一张脸,无不是战战兢兢的瑟缩着身子。太后娘娘的意思他们不懂,皇上的心思,他们更不懂,但是皇上的脸色不好就说明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总该警醒着点。
箫晟只得到消息说在自己的母妃被囚禁的密室内有一口空着的大缸,不知道是何作用,现在在他眼前的这口大缸便是从太后那儿来的,十有j□j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东西。
他虽不清楚太后让人偷偷造了这东西是什么用处,但至少他知道有一种为“人彘”的刑罚,更知道这玩意出现在密室里面如果不是为他的母妃准备的,那大约就是为他准备的。
箫晟想到自己若是事败,大约便会被太后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自己要这样屈辱的活着,他的脸色如何能够好得起来?哪怕不是他,是他的母妃,他一样根本就不能有好脸色。
虽然说事实上,如若事败,他最终无论是落到太后手上还是落到贤亲王手上,都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这是他早就有的觉悟,但这样j□j裸的提醒不能不让他在逼近更加关键的时刻的时候,越发觉得有压力,毕竟他肩负着的不只是自己日后的运命这么简单。
好在……已经把自己的母妃救出来了,太后便再也不可能拿这事情威胁他。阴沉的脸色好转了一些,箫晟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再瞥一眼差点成为他往后的窝的那口大缸,想起今天在凤鸾宫偶遇了沈蔚然,久违的恶趣味又浮了上来……
宫人们见皇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点,一个一个都暗暗的放了放自己一颗悬起来的心。
夜色如墨,冷风呜咽。
沈蔚然用过了晚膳,外边太冷她便自己在琳琅殿内走上十多圈,权且当作消食。才数着数儿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樱桃便特地走上前来与轻声她说道,“娘娘,殿外高总管携着皇上的旨意,还领着一伙子大力太监抬着什么东西,正等着娘娘出去接旨呢。”
樱桃的话刚说完,荔枝已经取了大氅过来,立刻替沈蔚然披上穿戴好。沈蔚然听着樱桃的话便觉得阵仗像是不小,然“皇上的旨意”、“抬着什么东西”这些表述都让她介意。穿好大氅将自己裹紧,沈蔚然没有特别问什么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径自往殿外走去。
午后叶佩兰亲自到琳琅殿与她说来的那么一番话,毫不夸张的说,真是让她震惊至极。其实不仅仅是叶佩兰会对她抱有怀疑,她对叶佩兰是这样,其实她们不过是在互相怀疑的同时又都选择了相信对方。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一掀的事情,但凡小心翼翼的人谁会随便当真,可总有一些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欺骗人。
是因为她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最后都选择了信任对方吧,所以沈蔚然也算是听信了叶佩兰的话,不这么快就把箫晟这个人从自己的心里彻底隔开,多少对他抱着点希望。叶佩兰甚至和她说,如果箫晟对她没有耐心、不肯等等她,便说明并不是真的对她上心;如果箫晟真的有心,便不会等不了她。
沈蔚然不知道叶佩兰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她不会否认的是她觉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到底还是信了。因为信了,所以她会多等一等,多看一看,或许和叶佩兰说的那般,并不会迟。
殿外的寒风没个停歇,沈蔚然裹紧大氅接了旨意。高福全宣完旨意便换下来了先前严肃的神色,堆了笑和沈蔚然说道,“外边的风不少还冷得厉害,沈贵妃娘娘请先进屋,东西奴才会让人送进去好好搁着的。”沈蔚然说一声“劳烦高总管了”,便不客气的回到殿内去了,只她瞧一眼箫晟送来的那东西,样子好像有点儿奇怪?
高福全让大力太监将东西抬进殿内,继而动作十分轻和的放好之后,他才亲自掀开了盖在那东西上的明黄色的绸缎。沈蔚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忙活,当高福全将绸缎掀开,展露在她面前的东西让她狠狠的吃了一惊。这个……是什么玩意?
即便是吃惊,沈蔚然看起来亦不过是神情微滞,嘴巴微张,没有任何会被人觉得夸张的表情。高福全想起临走之前皇上特地交待要转告沈贵妃的话,不免觉得,确实是有道理得很。当即低垂着头,躬身与沈蔚然说,“在将东西送来给娘娘之前,皇上让奴才等娘娘看到东西之后,一定要把下面的话转告娘娘。”
沈蔚然收回打量那口镶嵌着各色玛瑙玉石的大缸的视线,看向高福全,问他,“皇上还说了什么话?”
略抬了头的高福全立刻重新恭敬的站好,回答说,“皇上说,这东西来之不易得很,既然送给了娘娘便是希望娘娘能珍重它。皇上还说了,哪怕是娘娘不知道怎么处置它才好,也千万别往库房里直接一放,虽然说摆着做装饰不怎么合适,但娘娘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把它搁到沐浴间里边去……”
这么口大缸搁在沐浴的地方做什么?沈蔚然嘴角忍不住就抽了抽,只是也没有往什么旁的地方去想便只淡着脸与高福全点了点头,说,“那便劳烦高总管转告皇上说皇上的话我都知道了。”高福全应下沈蔚然的话便与她行礼告退,而后回承乾殿复命去了。
沈蔚然后来看了这缸一会儿,愣是没能够看出朵花来,便只按着箫晟的话,命了宫人将它抬到沐浴间去。及至更迟一些,宫人准备好了热水供她沐浴,沈蔚然窝在浴桶里面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口大缸不知觉便想,这缸看着真不小,约莫是能好好的容下一个人的……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自己首先恶寒一把,拍了拍额头便从浴桶里出来了。
箫晟处理完政务准备去凤鸾宫的时候,外边正好下起了雪。雪花似棉絮一般飘飘扬扬从黑幕之中落了下来,却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缘故,虽是在黑夜之中,但仍觉得有些亮,到底没有办法比过白日,然而即便是不掌灯亦能够瞧得清眼前的景象。
站在廊下的箫晟看着天地间的一幕景色,连自己都未发觉时已轻叹了一口气。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得好又不至于过,来年百姓们便能够有好收成。可若是战乱,便能够将这求之不得的一切都给毁灭了。
“皇上,轿子已备好。”徐熹斜一眼廊外的雪景便收回了目光,走到箫晟身后低声说了一句。既非正对着徐熹便没能够瞧见箫晟此刻的样子,是以完全没有办法猜到他此时心里的想法,可即使猜到或者直接被告知,大约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箫晟轻点了头,抬脚便往外走去,高福全挣开了纸伞替箫晟罩在头顶,一齐走向软轿。
箫晟到凤鸾宫的时间虽然不算太晚,但同样算不得早,如太后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箫晟便没有能够同她说上两句话。叶佩兰知道箫晟会过来,便还没有歇息。因箫晟看起来十分疲累,再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叶佩兰便与箫晟说,“阿晟今晚别呆在这儿了,你现在更该好好休息才能保重好身子,总这么熬着算不得是个事。后宫里的事情,往后都有沈贵妃能帮我,你也可以完全的放下心。”
叶佩兰见箫晟抿嘴不言,便转而继续说道,“阿姝这样活泼的性子却被禁足了这么久,别是憋出病来,该让她到凤鸾宫走走,正好也可以见一面……本就不必要瞒着她这事情,到现在已经算是足够久了,不该继续瞒下去。更何况太后必定同样想见见阿姝,只是不敢提出来。”
“嗯,那这件事情就又要拜托三嫂了。”
箫晟认同了叶佩兰的话之后,没有在凤鸾宫多待上许久,便顺着叶佩兰先前说的话真的走了。只是,箫晟并没有去琳琅殿,却是去了今日将陈云颜罚跪了一通的陈云暖那儿……
陈云暖原本是已经歇下了,可还没睡熟便被顶着满脸欣喜又着急笑容的自己的大宫女给喊醒了。听说皇上来了,只多披了两件衣服便迎出了紫玉阁外去。也是因为这个时候起身了,才知道今晚竟然又下雪了。陈云暖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软轿缓缓往紫玉阁移来。
她没猜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到她这里来,毕竟今天晚上皇上谁的牌子都没有翻。可陈云暖多少清楚皇上之所以会来,大约便是因为白日里她罚跪了陈云颜的事情,皇上这是给她撑腰来了,其实也不过是做给其他的许多妃嫔看而已。
“妾给皇上请安。”
陈云暖不过是稍微晃了神,箫晟已经从软轿里出来了,没差两步便走要到她的面前。反应过来在慌忙之中,陈云暖连忙和箫晟行了礼。箫晟说一句,“陈修容免礼。”语气听似柔和,可其实透着冷意。箫晟甚至还伸出手来虚扶一把,可其实根本没有连碰都碰着她,陈云暖早习惯这样的事情,已经能够在看到箫晟伸出手来时便反射性的自己慢慢起身。
待到陈云暖起身了,箫晟便径自往紫玉阁内走,陈云暖很快就跟在他的身后也进去了。等到关上房门,便全然不是方才的样子了。箫晟无表情的在桌边坐下,对陈云暖说,“朕坐一会儿就会走。”再便不多说一句话。
陈云暖站在箫晟的身后,不敢辩驳,也不敢反问,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她和箫晟的关系,从来都是如此,却不是外人眼中所谓的妃嫔与帝王之间正常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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