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就像医生说的那样,他的躁狂型忧郁症需要静养,少被外界的烦心事打扰,如果做不到,怎么能好好的治疗?他吃了不少药,但是没起色,一直让花映月和他的朋友捏着一把汗,生怕哪一天他会崩溃。而且,这些药对身体或多或少的都有损伤,吃多了的话,万一哪天引起肝肾等的毛病,就更棘手了。
次年二月,农历新年,何念儒,关瑶瑶,还有钟南,都聚在了池铭家里,没有可以一起过年的长辈,几人便抱团,想让这个年过得更加热闹一些。
像杨学这样没有亲人的心腹也呆在池铭家里,算上何彦和钟南带来的人,一共有十多个,偌大别墅不像往日那样空空荡荡,所有空置的客房都住进了人。
虽然佣人们大多放假回去和家人团聚,但是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只会享受的懒人,各自分工做事,有人打扫屋子,有人做饭,到了晚上,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精致的碗碟里是池铭一早就令人订购的天南海北的珍馐,在众人的妙手烹调之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连胖松鼠燕子面前也放了个碟子,装了松子榛子橡果之类的干果。
大家吃得很尽兴,也喝了不少酒,情绪高昂,邻居在外放小型焰火,亮点蹿上半空,倏地炸开,关瑶瑶年纪最小,又一直被何彦宠着,小孩子心性还没消失,看到这个不由得拍手欢呼,拉着花映月要一起去看,钟南斜眼看着池铭:“怎么,你连烟花都没有给映月准备?”
池铭前段时间一直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给各大医院的人致辞,还去拜访了一些官员名流,的确没有想到这一茬,闻言不由得怔了下。
钟南啧啧两声,表示鄙视:“女人从一岁到一百岁,没有不喜欢这玩意的,前段时间不停从我这里偷师哄映月,结果精髓都没学到,简直……”说完他笑嘻嘻的走到花映月身边,“映月,想放焰火不?好像你们别墅区外面有烟花爆竹销售点,我去买给你放着玩?”
池铭咬牙,一把把花映月扯到自己怀里抱着:“用不着你帮我哄老婆!不就是焰火么?什么稀罕玩意!销售点那些不入流的焰火你好意思拿出手……”他转头找杨学,“去打电话给熟人,让人送最好的烟花来。”
杨学左手一只香酥鹌鹑,右手拿着蜜汁烤肉脯,嘴里嚼着东西,愣愣抬头:“嗯?”
池铭怒道:“吃吃吃!你的胃怎么长的?刚才你一个人就吃了至少两人份的东西,现在还在吃!”
钟南说:“不止不会哄女人,还虐待员工,人家杨学一年到头帮你奔走,多吃你一点饭都不行了?”
池铭磨牙:“钟南你废话这么多?想讨打?”
钟南慢悠悠的挽袖子:“想打架?”
关瑶瑶拍手,招呼众人:“来来来,可以押宝了,大家看是钟南赢还是池铭赢?过年要玩大的,下注金额不能低于两千人民币,赶紧……”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彦狠狠的弹了下脑门,“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关瑶瑶委屈的摸着脑袋:“过年嘛,玩玩不行啊……”
她为人随和,连钟南的手下都被她收服了,人人都宠着她,见状立刻有人来劝:“何少,关小姐年轻贪玩,不必这么严肃。”
何彦摇摇头,走过去把钟南给拦住:“大过年的,动拳脚可不吉利,你是做危险生意的,万事都要求个好兆头,再说,大家都喝了酒,万一出手没轻重,伤了和气该怎么办?”
钟南也没坚持,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便去捉了关瑶瑶的松鼠,引得她满屋子追他讨要。
何彦给花映月递了个眼神,指指她身后的池铭。她一怔,旋即领悟过来,转身抱着他的腰,软语道:“池铭,别和钟南计较了,他闹着玩呢。”
池铭冷着脸:“你还给这欠揍的家伙说情?”
她笑着指了指被关瑶瑶堵在墙角捶的钟南:“你看,不用你出手,瑶瑶已经给你报仇了。”
“瑶瑶那小拳头能有多大力气……”
“好啦,不说他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弄焰火吗?我们去别墅区的中央广场放,好不好?老公,快让杨学打电话。”
这一声老公实实在在的讨好了他,他被钟南勾起的怒火瞬间消失了,眼神柔软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揉了下她的头发,转头看杨学:“赶紧把那鹌鹑啃完打电话!对了,那肉脯你也别吃了,我从新加坡专门给映月带的,老板娘还没吃,你就先吃了一半了,像不像话!”
杨学赶紧把鹌鹑啃干净,洗了手就打电话。市里为了春节期间的焰火表演,从一流的烟花厂订购了大批焰火,为了万无一失,多订购了不少,分给他们一些也不影响。很快,焰火就被人送了过来,众人换了厚厚冬衣,一起往别墅区的中心广场走去。
除夕夜,几乎没人在外面行走,别墅区十分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焰火声划破寂静。四周树木和屋顶都覆满了厚厚的白雪,被路灯光芒一照,亮晶晶的,赏心悦目。
关瑶瑶胆子大,钟南爱玩,两人跑过去争着点火,胖松鼠缩在花映月脑后的兜帽里,小动物一般都害怕这些爆响声。
这些焰火自然比烟花爆竹售卖点卖的小型烟花漂亮太多,火花蹿得老高,炸开之后,满眼绚丽,一众人惊叹不已,连男人们都被这五彩缤纷的颜色吸引住,欢呼起来。
除夕之时,各种拜年的电话和短信纷至沓来,有些人是重要客户,或者身份不凡,不能交给杨学处置,池铭只能走到一边一一应对,无暇顾及花映月。她把瑟缩的松鼠从帽子里捉出来,轻轻的给它顺毛,松鼠渐渐安静了下来,跟着她一起看烟火,毛茸茸的尾巴炸开,直直的翘着。
“映月。”何彦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彦哥。”她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怎么这么严肃?”
她含笑的双眼倒映出烟火的彩色,让他有些失神,他轻咳一声,压住心中的怅然,温然道:“我有个建议,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
“嗯,你先说。”
“听说,你的婚戒和婚纱已经定制好了,送了过来。”
花映月点头,脸微微有些红:“是的,他说早点准备的好,免得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临时忙活。”
“南非一枚十七克拉的钻石原石被神秘买家拍走,是池铭的手笔吧?”
花映月有些不好意思:“我说要大钻石只是说着玩的,没真的想要。也许是因为自己打拼过,知道钱的概念,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兴趣已经不大了。钻石切割打磨之后十三点五克拉,戴着很沉,我看着这么一块东西就觉得肉疼。我同事天天说我白富美,可我这心态,和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也差不了多少了。”
何彦笑了:“这话说的……成天追求珠宝的还可能是暴发户呢,古时候不少皇后也是崇尚节俭的。阿铭是真的想对你好,你说的每句话,他恐怕都要当真。再说,凭他的能力,消费这种东西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要娶你当老婆,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你倒是一直帮他说好话。”
“看你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想,他对你一定很好,算不上什么说好话。”
花映月想起池铭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抿嘴笑了笑。
何彦话锋一转:“他的精神状况还没好转的迹象吗?”
花映月笑容隐去,眼中浮出忧色:“是的,他那么忙,根本没有放松的空间,何念儒的反弹很厉害,他哪天不被刺激下?年关将近,是最忙的时候,他的火气也跟着上升,杨学都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让我赶紧联系他安抚一下,那天我去给他送东西,刚好看见他因为一件小事,很没形象的摔了一屋子文件,幸好站在他面前的下属都是稳重的,否则传出去了的话,引起外界猜测怎么办?我现在还打算暂时停职,干脆陪着他,我的话他还能听几句。”
何彦皱起眉:“所以说,其实他的情况还更糟了?”
“不刺激的话一切正常,但是如果惹怒了他,他就控制不住情绪。他发火的几率没有增加什么,但是……他抑郁得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悲观,时常发呆。”
“医生怎么说?”
“换了药,还加了几种,可是这些药长期吃下去,对肝肾功能会有严重影响,而且,药的副作用很大,今天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菜,不少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但是你看他一个大男人,吃得比我还少,他的胃已经出了点问题。”花映月咬了咬嘴唇,忧心忡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安定下来,他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平静的环境,长期这样怎么办?”
她还有难言之隐不好对何彦说。池铭心情糟糕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他的少精症本来有所好转,指标恢复到了每毫升一千五百万精子,但是换了药之后,水平又降至八百万,断子绝孙的隐忧如同一团散不开的阴云,一直笼罩在他头顶。
“再这样下去不行了。刚刚我看钟南惹他玩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不大对,所以我不许瑶瑶胡闹。假如他们真打起来了,恐怕情况不会像上两次那样只是玩闹而已。”
花映月的大衣有毛皮衬里,十分温暖,可她依然手指冰凉。
“钟南那边,我会去说一下,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他是个可信的人,因为没有利益冲突,也不怕他会利用这一点。预计要等到五月之后,他才能放松下来,但是,三个月的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那怎么办?我陪着他,安抚他,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小……”
“映月,你是医生,虽然神经外科不是你的专业,但是,你应该知道一些别的治疗方式吧?”
花映月凝神想了一会儿,低低道:“是的,电击治疗,比较有效果,但是,这对身体的影响非常大,甚至会抹去短期记忆,临床不会轻易使用。他这么忙,就是害怕自己一旦没盯着,何念儒就会趁虚而入,如果进行电击,他要休养不说,记忆受损,怎么应对呢?”
何彦道:“必须让阿铭放宽心,我觉得杨学,陈秘书,还有他那两个心腹副总都是很不错的人,完全能协作承担大任,恒润做得这么大,不可能离不得他,主要是他自己有些想不开。我和钟南联手,先把何念儒的注意力吸引到美国这边,给他空出机会,你陪着他,哪怕只有一个月,效果应该不会差。”
“我知道杨学他们很值得信赖,也劝过池铭,但是,他偏执得很,就这一点他打死不听我的。”花映月眉头越皱越紧。
何彦叹了口气:“映月,拿一个能让他欢欣鼓舞的理由给他良性刺激,他如果开心了,应该会好说话一些。”
“什么理由?”
何彦道:“和他举行婚礼吧。”
花映月顿时一怔:“婚礼?现在……现在并不是时候,何念儒虽然节节败退,但是,使阴招把婚礼搞砸的能力还是有的。我都能承受,可池铭能忍吗?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平时生意上都得打交道,如果看到我们这样出丑,今后相处……”
何彦道:“映月,这就只有先委屈下你了。”
“怎么说?”
“我知道,当女人的都想在那一天出尽风头,被万众瞩目,可是……因为情况特殊,这场婚礼只能私下悄悄的办了,请的宾客,也只能是熟悉内情的那几个人,对外不声张,等一切安定之后,再想想如何对外交代,是重新办一场还是只发个通告。”他顿了顿,温言道,“映月,真是委屈你了。”
花映月沉默片刻:“不委屈,大型婚礼我也见识过几场,请的人越多,到时候越累,也未必浪漫。只是……对池铭说结婚,他真的会好起来?”
何彦道:“我观察过,他心情好的时候,性格和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差不离,温文尔雅,十分随和,那种状态下的人不容易钻牛角尖,也能听人劝。他现在缺的,不就是放松吗?你们找个安静地方举行婚礼,然后度蜜月。我想,陪你那么重要,他会暂时放下工作上的事,每天听听杨学他们汇报,不直接面对那些烦心事,就不至于总是动怒,如果杨学他们争气,他发觉一切可以放心托付别人,就不会时时悬心了,你再劝一下,他就会退居幕后,先好好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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