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蒋纬国是领袖公子,一干人都是围着他转的,他说要回家洗澡谁也没什么二话,哪怕晚上已经安排了节目。很快,蒋纬国的汽车就消失在街头,半个小时后,武官处的唐纵接到电话赶到蒋纬国寓所。
“乃健兄,我想打听一下,柏林有没有一个叫高野六郎的日本人?”从球场到寓所的路上,蒋纬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唐纵,他本来就从事情报工作,两个月前他买的紫光灯和秘写药水还送至他寓所让他参观。[注12]
“高野六郎?”唐纵长的白白净净,说话也和声和气。想了一会,他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二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出了些事情。”蒋纬国并没有细说下午球场上发生的一切,他只问道:“日本国内有叫高野的名人吗?”
“卑职对日本情况不知啊。”唐纵遗憾道,“不过我可以让国内查证是否有此人。”
“算了,不必了。”蒋纬国听到国内就想到了戴笠和酆悌。只是想来想去他觉得父亲还是会把这件事情交给戴笠,如此他才道:“今天有人帮这个高野六郎传话,说日本人有一个针对我父亲的暗杀计划,他希望提供情报,不过要收费。”
“啊!”唐纵感激的看着蒋纬国,这么隐秘重要的事情会告诉自己,绝对是实打实的信任,他关切道:“这是好事啊,不过卑职就担心这可能是敌人的阴谋,或者就是为了骗钱。”
“是的,我也有这种想法,不过对方先提供了一条情报做验证。”蒋纬国思索着,到此又转身看着唐纵,凝重道:“对方说三日之内,日本陆军将在北平制造一起事件!”
“北平?!”唐纵走前了两步,腰是弯着的,闻言脸色大变,他道:“北平可是多事之地啊!这条消息应该尽快告诉委员长,我们好早作准备,不然很可能又是一个九一八事变。”
“好,你来起草电文,”蒋纬国说道。他与父亲之前确实有密切的电报联系,可两人基本不谈时事,毕竟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无奈此事涉及到父亲安危,他又不得不关心,即便如此,他也觉得此事应与唐纵一起发电回国为好,省的大哥在意。
蒋纬国是聪明的,他非常明白自己在蒋家的角色,凡事都有分寸,该说的说、该做的做,不该说的、不该做的,绝不逾越半步。当夜,这封他和唐纵联名的电报就发到了庐山美庐。
柏林的时间比庐山慢了六小时,柏林是深夜,庐山就是凌晨。大月山山峦中,石头建造的英式别墅在夜色中甜睡。明月弯弯,凉爽的山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山风紧接着又吹拂别墅旁的松树林,针叶摇摆,松涛阵阵。
素来以军人作息要求自己的常凯申早就睡下了,而一贯晚睡的夜猫子宋美龄房间的灯也关上。手中拿着电报的王世和上校拍了拍脑袋——他难以决断是否要立刻叫起委员长。从重要性来说,是二公子发来的电报,其中涉及到暗杀委员长的计划,还涉及到日本陆军蓄意制造的北平阴谋。可这却是一个贸然出现的日本人高野六郎的警告,电报里说此人很可能是个情报掮客,告知此情报的目的是为了钱:他说以后的情报都要收费。
‘三日之内北平有变。’王世和看了一下表,三点三刻。想到北平有变是三日之内,他终于决定等委员长起床后再汇报。
‘三日之内’是李孔荣7月3日说的限定语,可他找到蒋纬国已经是7月6日,电报发到庐山已经是7月7日。六点多钟起床的常凯申看完这份电报不可置否,他追问道:“日本有高野六郎这个人吗?”
“报告校长,下官已经让人去核查了,暂时没有消息,只说名人政要里面没有姓高野的。”王世和谨慎答道,只说已经确认的。
“高野六郎?”常凯申念着这个名字,“这恐怕又是日本人虚张声势吧。”不过他放下电报后却道:“马上起草一封电报发往北平,让秦绍文这几日注意戒备,千万不要像东北一样,一枪不发就丢了!”
“是,校长!”王世和点头,但却不走,他知道常凯申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也给纬国回一封电报,让他稳住这个高野六郎,告诉他,只要情报可信,我绝不会亏待他和他的那些日本朋友,并且也非常希望中日和平。”常凯申吩咐道。“还有,你打电话,马上让雨农来见我。”
“是,校长。”王世和这才点头转身而去。半个小时后,早早起身的戴笠就站在美庐楼下,他正好在庐山参加军官训练团第一期的毕业典礼和第二期的开学典礼。
“你怎么看?”蒋纬国的电报说的全是公事,所以常凯申将电报给戴笠看。
“学生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日之内并不长,三日即可知真假,对方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有把握的。另外,学生还听说,日本政界流行一句话:说是七夕华北必有变。”戴笠言无不尽,恭敬异常。
“嗯。”常凯申支吾了一声,今年两月以来,华北的局势可谓一触即发,日本人再打过来,那华北肯定要独立出去的。想罢此点,他又问道:“你知道这个高野六郎是谁吗?”
“学生暂且不知,可学生以为,这个名字很可能是个化名。”戴笠道。
“可他给的瑞士银行账号却是真的,他是想我们以后汇钱过去的。”常凯申道。
“学生听说瑞士银行可以用化名设立账户。”戴笠细答道,“即便不是化名,对方也很有可能用其他人的身份开户,钱一旦汇入这个账户就会被马上转走。如此繁琐,他大概是怕日本人追查吧。”
“我们就等三天吧。”常凯申感觉戴笠说的有些道理,可他却在想万一北平事变真发生,自己该如何应对。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叹了一句:“时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