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微微顿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敛眸片刻便继续跟着林慕白往前走。直到进了公主府,林慕白才朝着五月开口,“方才你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垂眸上前,五月躬身行礼,“侧妃难道没发现,那位公子带着皮面。”
林慕白一笑,“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只不过既然他不愿以真容示人,那我自然也不必真心相待。”
如意愕然,“师父的意思是——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想他们可能在我身上找寻着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没能找到,所以才会耗费精力。但我没想到,宋渔竟然跟他们搅在一起。”林慕白眯起了眸子,“多年师徒,到头来竟是逢场作戏,着实教我很失望。”
“师父是因为这个,才把宋渔赶出师门的。”如意恍然大悟。
“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否则我与他有什么区别。”林慕白轻叹一声,“断了师徒联系,对他对我都好。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实在太危险。”
如意点点头,“没想到竟隐藏得这样深,这么多年了,师父一点都没能察觉。”
“所以这世上神鬼不可怕,人心才真正的可怕。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永难翻身。”她轻叹一声,竟有些无言的伤感。
若当初没能遇见容盈,没能离开清河县,也许暗香不会如此,宋渔的秘密也会永远继续下去。可没有遇见容盈,那她这辈子还能遇见一个,比之更深爱的男人吗?
五月有些犹豫,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林慕白问。
五月摇头,“只是觉得那傅公子虽然带着皮面,但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但毕竟隔着一张脸,他也猜不出这皮面底下,藏着怎样的容颜。
林慕白微微一怔:熟悉?
还真别说,连林慕白都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是熟悉还是发怵。总觉得自己好像会有什么事,得应验在这位傅公子身上。
正说着话,容哲修喜滋滋的坐在明恒肩头,笑呵呵的望着端坐木轮车的林慕白,开口便道,“小白,你赶紧给我再做一罐松子糖。”
林慕白浅笑,“不是让你少吃点吗?刚长出恒牙,也不怕把牙吃坏了,到时候可没有第三批牙齿。”
容哲修朝着她吐了吐舌头,“我帮你找到了一些东西,你还不肯犒劳我,那我便是什么都不会给你了。”说着便从明恒的肩头滑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笑得贼兮兮的,“说吧,给不给我做?不做别后悔啊!”
他还威胁上了?
林慕白嗤笑,“你的牙,比什么都重要。不说便是,我也不屑听了。如意,咱们走!”
“喂,小白!”容哲修慌了,“那就半罐!”
“一颗都不行。”这才几天呢,就把那一大罐的松子糖吃得底朝天,她岂能再纵容。小孩子吃太多的糖,绝对没好处。
容哲修噘着嘴,一屁股坐在栏杆处,哼哼两声,“那我不告诉你!”
“不说也罢!如意——”
还不待林慕白说完,容哲修又哼哼两声,“你还别整天如意如意的,我告诉你小白,过两日我就给皇姑姑这儿冲冲喜。”
林慕白一听这话便凝了眉头,如意骇然瞪大眼眸。师徒两个对视一眼,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你什么意思?”林慕白问。
容哲修笑呵呵的凑上来,“我不是说过吗,过两日就让明恒娶了如意,到时候咱们亲上加亲。”林慕白正欲开口,又被容哲修抢了先,“以后如意就是明恒的人,而明恒是我的人,也就是说,以后小白你要使唤如意,还得经过我的同意。”他得意洋洋的笑着,一脸的奸计得逞模样。
林慕白揉着眉心,“这乱点鸳鸯谱的事,可不能瞎说。明恒与如意,得看他们自我情愿。牛不喝水强按头,怎么可以呢?”
“没办法,我是牛的主人,牛喝不喝水就得听我的。”他本就是混世魔王,做什么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思来的,管你什么“你情我愿”,反正他高兴就好,谁都不能碍着他的高兴。
明恒轻叹一声,他为自己求情已经不下数次,奈何容哲修的性子惯来说一不二,是故明恒也是没辙了。他是看着容哲修长大的,圣上与皇后这样宠着惯着,换谁都拿容哲修没办法。
林慕白看了如意一眼,如意眸色微转,伏在林慕白耳畔低语几句,林慕白随即轻笑一声,“当真可行?”
如意点了头,“行是行得通,就是有些受罪。”
“走吧!”林慕白道,便再也没有理会容哲修。
容哲修瞪大了眼眸,双手掐腰站在那儿,望着林慕白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良久他突然一蹦三尺高,格外生气,“太目中无人了,他们竟然、竟然敢这样无视我!”
明恒心里发笑,面上仍一脸镇定,“世子所言极是,实在太过分。不过话说回来,这侧妃八成是有急事,所以才会无视世子。世子不必担心,侧妃她还是极为疼爱世子的,当日世子双目失明,侧妃不是成日抱着你吗?好几次卑职看到侧妃的手都抖了,还是不肯将世子放下。”
“有、有吗?”容哲修愣了一下。
手都抖了?
什么时候?
也许是自己看不见吧!但明恒既然说有,想来便是真的。可不管是不是真的,今日林慕白无视他,就是林慕白的不对!
不行不行,自己的小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想了想,还是怪自己的父亲,都怪爹把小白教坏了!托腮细想,容哲修眸色微转,怎么样才能让小白给自己做一罐松子糖呢?
蓦地,容哲修抬头盯着明恒。
明恒下意识的退后半步,“世子这样盯着卑职做什么?”
“读过三十六计吗?”容哲修问。
明恒点了点头,“读过。”
“皇爷爷早前与我讲解三十六计的时候,特意说起了三十六计当中的其中一计。”容哲修一本正经。
明恒想了想,不禁笑问,“是走为上策吗?”
容哲修白了他一眼,“笨,是美人计!”
这下子可把明恒给弄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了美人计?蓦地,他犹豫了一下,蹙眉望着自家世子爷,嘴角微微抽搐,“世子说美人计?”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容哲修托腮,饶有兴致的望着他。
明恒快速直起身子,“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笨,什么意思还不明白?”他招了招手,明恒便俯下身来,随即被容哲修勾住了脖子,“过两日如意就是你的媳妇,为了感谢我这个大媒人,你不得给我包个大彩头吗?我不要别的,你就让如意问小白要一罐松子糖就是,多了我也不稀罕,就一罐!”
明恒深吸一口气,“世子这是在为难卑职。”
容哲修一巴掌拍在明恒的脑门上,“不为难你,你就得看着别人为难我!你自己选!”
明恒哭笑不得,“世子,咱不吃那松子糖罢!”
“不行不行!每回我想起小白给浩儿做的那罐松子糖,我就浑身不舒服。难得浩儿还跟我住,我不馋他几次,我就不痛快。”容哲修撇撇嘴,鼻间顾自哼哼两声。
自家世子最是记仇,这点明恒最清楚,但记仇归记仇,为何还得搭上他,让他与如意遭受池鱼之殃呢?再说,这莫浩如今整日与容哲修黏在一起,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私底下世子爷这样折腾莫浩,未免有些不仗义。
就一罐松子糖,还记仇记到今日!
唉——友谊的小船,还真是说翻就翻。
“世子——”明恒无奈的低唤。
“赶紧去如意那儿,把我的松子糖换回来,否则你也不必回来了。”容哲修发了话,明恒垂着脑袋,一脸的沮丧。
“可是世子——”明恒为难,“卑职没那么大本事,如意太聪明。”
“你是说你自己很蠢,然后发号施令的我,更蠢?”容哲修嗖的一声站在栏杆上,趾高气扬的瞪大眼睛,“你敢说我蠢?”
明恒慌忙跪地,“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赶紧去!明日早上,我必得看到松子糖,否则我就把你当松子糖啃了。”容哲修愤然。
明恒行了礼,悻悻离开。
这可怎么好?真的要去找如意?否则如何能拿到世子爷要的松子糖?找侧妃显然是不明智的,侧妃摆明了不让世子爷吃糖。
万般无奈,明恒想着,还是得去找如意,当然——得等如意得空,还不能教侧妃知道。
若是如意会炒松子糖,便更好了!
但如意现在整日与林慕白在一起,明恒自然不敢轻易去找她,盘算着等过了晚饭时间再说,到时候各回各屋,他便能去找如意盘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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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容嫣然似乎很安静,乖乖吃药,乖乖睡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莫青辞相伴的缘故,她的情绪看上去平静很多。
“公主,今日我帮你换药,你继续吃一段时间。”林慕白收了脉枕,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气色好多了,想来过不了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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