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玘见老太太气喘连连,纵然谢嬷嬷帮她舒了舒,也还是有些起伏。只能硬着头皮给她老人家跪下,老实地澄清。
“老祖宗,沁香并非寻常人。她乃前太子太傅柳茗渊的孙女。当年是太……豫章王托付给孙子的,让孙子务必保她周全。”
谢老太太还没从上一茬喘过气来,就听到了这则匪夷所思的言语。
“什么!!”
柳茗渊是废太子的启蒙恩师,一直尽心辅佐储君。当年因有人高发他结党营私,贪墨钱财,被当今圣上叛了斩立决,柳家一门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流放西南,十三岁以上的女子充为官妓。
谢玘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陈陈述道:“她被充入官妓后,因缘际会被还是太子的豫章王遇到,本想直接捞她出来。但您也知道,柳大人事发后,太子很快因触怒龙颜被废,直接赶到了封地。所以临走前他只能拜托我来处理此事。”
当年遇到沁香时,她还在被嬷嬷调教中,并未出来接客。当日买了初夜后,他就威逼利诱地让她除了籍。
“我既答应了豫章王,自然不能食言。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与沁香有了肌肤之亲。本是救人,却让自己也陷入了泥潭。
谢老太太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缘由,还担心她这个一手培养的侯府继承人长歪了心思。如今看来还是情有可原的,这便让她连日来的提心吊胆也暂且可以放一放了。
“可不管怎么说,你如今这般行事,可曾想过如何向阿暖交代?”
想起阿暖那张病容,老太太稍稍放下的心又再次被提了起来。
“孙儿,会亲自和她解释,希望她能有容人的肚量。而且孙子对沁香并无男女之意。”他默然地顿了一顿,心里虽然对沁香怀孕一事深感蹊跷,但如若将揣测说出口,又显得他推卸责任。
“我想,阿……阿暖会理解的。”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无力。其实看过那日撕心裂肺的秦妙之后,他真的有些胆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罢了罢了,我也乏了。和你媳妇好好说说,她如今还病着,切记别在让她思虑过甚了。还有,你得记住你今日之言,那个沁香你以后不得再碰了。”
她病了?
离开养怡院时,他只记得老太太最后一句里提到秦妙病了,丝毫没注意别的话。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地快了起来。
昨夜这般折腾,也难怪病了。心里的那点胆怯和踌躇也因为得知秦妙生病,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朝露院里,秦妙正要被伺候着用汤药。一听谢玘来了,心里隐隐有些不自在,想打发人去前头说一声已经睡下了。可一会儿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谢玘从回府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换下朝服,一身藏青硬挺俊朗,只是眉眼里的焦灼看得出方才走得有些匆忙。
原本一路上想好了无数的话,可真到了眼前,看到两颊苍白,眼底泛青的秦妙,一下子失了言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妙也不去抬头看他,只是靠在枕头上目视前方,视线隐隐穿过他官袍的下摆,显得有些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