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倒了被茶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妙生的虽说娇小,可眉眼冷下来的样子,却很能唬人。正如现在,威严中带着不屑,让本就有些心绪的沁香微微颤抖。
她转过头不去看秦妙,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不管真假,侯爷认为是真,那便是真。该属于我的,那还是属于我,别人临时霸占,最终还会是我的。”
秦妙一向知道这个沁香心大,可实在没想到她一个青楼出身,居然肖想的是威远侯正妻之位。她不免觉得好笑:“你这白日梦做的也太大了点吧,我的位子你也敢想。且不论我还在呢,就算谢玘还未娶妻,怎么排好像都轮不到你。你说是不是,沁香姑娘?”
沁香这十几年来最大的污点便是罚没为妓,本该高高在上令人倾慕的人生,一下子碾落成泥。无数个夜晚里,她害怕地缩在墙角,听着楼里女子被凌辱后哭泣的声音,仿佛地狱幽魂般得慎人。那些油腻的脏手,男人下流的调笑,每每想起便是噩梦一场。凭什么自己身为贵女要遭受这惨绝人寰,凭什么她不能重回高处,享用本就属于她的荣耀。
她缓缓起身,背过秦妙,擦亮手里的火折子,一点一点地燃起那丛丛火焰。当下没有比这火焰更美的事物了吧,焰苗疯狂地从梳妆台匍匐至床幔,又爬上床吞噬了那一床海棠色的锦被。火苗越爬越远,越跳越欢,如同她此刻欣喜至癫狂的情绪,迅速让整个屋子陷入一片火场。
秦妙从未想过,这个女人会如此偏执疯狂。难道假象被揭穿,便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么。
“你疯了么!!!”她扑过去打落沁香手里的火折子,用脚死死掐灭。可无济于事,火势已将她俩包围,浓烈的黑烟熏得她睁不开眼睛。
门外有人在大喊救火,可门窗上早就被泼了火油,一遇火后便熊熊燃起,门外的人都不敢近身。
一片迷茫中,秦妙听到沁香幽幽的声音:“秦妙,好玩么?没想到吧。不过,等一会还会发生你更没想到的事。哈哈哈哈!”
秦妙匍匐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不想理会那个疯女人,艰难地往门口的方向爬去。她心里反复地默念,快来人,快来人。秦妙,你一定要活下去,秦家还需要你,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到哐当一声,那是门被踢开了么?杂乱的脚步声透过重重烟雾钻到她快要失去知觉的耳朵里,有人来了,有救了!她使劲地朝着那脚步声的方向爬去,一点一点,快近了,快近了。
“侯爷,救我!”不知什么时候,沁香也爬到了她的身边,仅隔着几步的距离。
是谢玘,谢玘来了!秦妙心里忍着气息,努力爬起来,从烟雾中去寻找谢玘。她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修长挺拔,正捂着嘴超自己走来。
秦妙艰难地开口喊道:“谢玘!我在这里!”她伸出手,死命地往黑烟里撩,想要抓住这唯一的生机,活下去。
黑影逐渐向她走来,她还依然伸着胳膊晃动,浓烟呛得堵住了喉咙,嘶哑着,发不出声音。
正当黑影快要到自己身边时,她的双手却落了空,什么也没抓到。秦妙扯着嗓子拼命地喊,拼命地喊,可黑影却越发快地向外奔去。
那一刻,秦妙猛然想起沁香说的“更没想到的事”,心下一片清明……
“出来了!出来了!”院子里的人都骚动起来。
李嬷嬷激动地朝谢玘奔去,可等看到谢玘怀里抱着的人时,她懵了!
嬷嬷一下跪倒在地上,拼命朝着火海喊:“小姐!小姐!”
谢玘放下沁香后,和破风一起忙不迭再披上沾湿的棉被,往火海里奔去。
“主子,火太猛了,危险!”雨酥阁的窗已经被火烧都只剩下窟窿,借着风势火越漫越开,比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要烈上许多。
破风一把抱住正跑向火场的谢玘,死死拽着不让他动弹。死了一个夫人可以再娶,可死了侯爷,那侯府就没有主子了。
眼看火势快控制不住了,谢玘心里着急,怒吼:“放手!”但破风被半拖着也不让他再去犯险。情急之下谢玘只能一掌劈晕了破风,拉起手中的棉被往门口奔去。
可下一刻,他却定住了脚步。只见一个弱小的身躯跌跌撞撞地从那妖冶的火光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原本白皙的脸庞污秽不堪,身上的外衣也已剥落不见,瘦弱的身子在秋风里蹒跚而来,显得尤为孤独。
可她的那双眼睛,如黑夜中的明珠,闪着晶莹。只是她望着他的方向,似穿透了他的身体,直到与他错身而过时,他看到了那眼里的晶莹划过脸颊,啪嗒掉落在地。
或许在选择的那一刻,他就料定了这样的结果。可当结果来临时,他的心,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