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护短。
那个叫拂柳的丫头以猝不及防的姿态离开盛府,等待她的是发卖还是死亡,流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不可置否的是,盛长枫是盛家的儿子,如今又有功名在身,他将来娶妻生子都要过盛家主君的眼;拂柳的离去也许会教他如何保持清醒和谨慎。
林栖阁
灯火阑珊,甫一进院子墨兰就将下人远远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长枫倒在塌上哀哀的叫,林姨娘拿着黑色的紫金化淤膏在他背上细细的涂,片刻之间便满屋子的药香气。
林姨娘抚着长枫的头顶,轻声道:“这膏子还是三年前你父亲送我的,说是极金贵,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哼,我当三哥哥长进了,没曾想竟还是这般糊涂!”墨兰抠着帕子,心里满是怒其不争,好好的通天大道都给他铺一半了,还跟个小混混似的不上进,气煞她。
榻边站了个肤色白净穿酱色比肩的婆子,见母子三人间气氛凝滞便站出来打圆场:“我的好姑娘,枫哥儿如今已是长进不少了,小娘日日都督促着上进呢,若不是那心高的小蹄子耽搁他,今日主君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林姨娘给长枫涂完药膏也捋了捋衣摆坐到一旁的圆桌边,掠了掠鬓发冷笑道:“墨儿,那拂柳可是年初大娘子买进府的。”
雪娘见墨兰气在头上,想了想便道:
“姨娘的意思是,大娘子想毁了咱们枫哥儿?”
林姨娘哼声,打蛇随棍上道:“不是也差不离了!不过是打量着枫哥儿如今上进,又得了圣上夸赞,怕碍着她的长柏罢了!”
说着又悄悄的打量墨兰。
“呵,小娘是打量着女儿出了门子眼见着倚靠不上,所以对长枫就诸多放松吗?”
“是觉得长枫如今有几分成就了,觉得余生可堪依靠了?”
“还是认为长枫将来一定会顺风顺水?便是再过分也不会被父亲厌弃?”
墨兰愈想愈气,言谈也不甚客气起来;她的小娘,更偏爱长枫,她的儿子便是真正做错了,她也会找上许多理由为他遮掩,粉饰。
林姨娘大惊失色,被来自女儿的一连串审问打得猝不及防,一番用在盛紘身上的抹泪默语插科打诨的功夫自然而然的就用在了孩子们面前。
“呜呜呜,是娘没用..........没法子让你们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如今日子窝火也无能为力……”
长枫没见过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只是见墨兰眼眶微红情绪激奋,小娘又哭得梨花带雨,兀自下榻跪在林噙霜脚下边哭边道:
“是儿子不对,是我惹母亲和妹妹伤心了,你们.....你们别哭呀,我改!我一定改!”
说着又将头磕得响,墨兰霎的回过神,也扑上去抱住林噙霜,三人哭成一团,实在是母子情深。
墨兰拭泪,也止不住的黯然,她自认斯文雅致,从不肯主动触碰俗物,便是当年姊妹们在闺中时明争暗斗也不曾落过满身娇娇气。
她自认闺中得父母娇宠,出嫁后得夫君爱重,即便后来是使了手段才拉住梁晗,弄得满身疲惫却也觉得自己赢得体面。
可今时今日才是真的明白,旁人给了自己多少荣光,便在阴影里生了多大的糊涂。
指望别人,等来的往往是失望。
墨兰垂下眼帘,扶正了林小娘头上的簪花,水眸里突现几分锋利道:
“三哥哥身边也该有个可心的丫头,老太太既然有意择媳柳家,此事便是定了三成;柳家是世家,虽如今不显,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想来是圣上有意重用,三哥哥自个儿多掂量。”
葳蕤轩
王氏扶着华兰在屋里慢慢的走动,如兰一早便已经被下值回来的文炎敬接走了,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妹妹,葳蕤轩一下子清净不少。
“到今日我才知道,咱们家这个四妹妹是真长大了,竟也不似当年莽撞,懂得谋算了。”华兰端着肚子感慨道。
“哼,那贱人生的女儿,自然是随她!”王氏一想起往事就觉得肝疼,今日还被逼着上赶着给那头做了助攻,愈发的忿忿然。
“母亲,从前我掌伯爵府中馈之时,妯娌婆母女使小厮俱是顽固,那时若不是长柏和长枫接连中举入仕,我又如何能得个转圜喘一口气?”华兰看得比王氏稍远一些,自盛家搬来京中,她几个妯娌也不似之前蛮横了,这便是有得有失吧?
“好孩子,委屈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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