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遇的手和她的五官完全是两个鲜明的对比,五官精致漂亮,但一双小手却粗糙得厉害,我想我的脚都比她的手好。
我抿唇看她,半响说:“你知道陈遇怎么写吗?”
她一愣,掀起眼看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是茫然。
“呵……”我笑出声,果然不会写,都快十岁的人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念书呢。
她蹙了下眉,垂下眸依旧不说话。
我心里越发不爽了,“你哑巴?”
“……没有啊。”她终于开口了,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乡音没那么重了,就如徐娇娇说的很温柔。
我拧眉,坐起身,“那问你话干嘛不说话?”
她也坐了起来,看着我半响才开口,“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说话……”
“……”心底有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小小的我不知道那叫什么,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不知道那叫什么。
我没在再和她说话,缩进被子,转身面向墙,打算不再搭理她。
“你会写吗?”良久良久,我身后传来陈遇唯唯诺诺又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
我闭眼,不理。
“阿燃,你会写吗?”
“……当然会。”撒谎,其实我不会。
“你教教我行吗?”声音里的期待渐浓。
我半响翻身看她,“那么晚了怎么教啊,明天。”
“好!”她笑着答应,那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和平时笑起来不一样,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多了什么东西,晶亮。
她不停的谢我,我转身面墙,叫她不要吵我睡觉。
身后立马安静了,我闭上眼想,明天早点去徐娇娇家,徐娇娇妈妈是我们产办幼稚园的老师,她一定知道陈遇两个字怎么写。
第二天早上我才起来就往徐娇娇家跑,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的学写字,把陈燃,陈遇四个字写的工工整整,用了一早上的时间。
回去的时候陈遇正把弄好的饭菜往桌上端,她问我,早上怎么不吃东西就出去了。
我没理她,自顾自的往房间走,陈遇叫我,“吃饭了啊!”
“吃过了。”我关上房门,缩回床上,等待着陈遇等会来请教我。
可是我等了很久,等来的不是请教,而是重重的摔门声和父亲的咆哮。
这样的咆哮我很熟悉,却久别了三个多月。
我跳下床,就听到陈遇妈妈的一声惨叫,房门还没开就是稀里哗啦的一片响。
“草!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你他妈居然在外面勾引男人!”
“没有——我没有啊——”
陈遇的妈妈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然后是陈遇的声音,“爸爸别打!别打妈——”
“滚你妈的!”
“呃——”
“谁他妈的是你爸,你他妈的就是个野种!草!”
“阿遇!”
混乱嘈杂惨叫混成一团,我打开一条门缝,看到陈遇爬躺在桌边,我爸拽住陈遇妈妈的头发就将她妈妈拉到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陈遇抱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又跪下去,我拧着眉看着,看着小小瘦弱的她试了两次终于爬起来往房间走,连忙冲了出去拉她。
“别去!”我说。
她抬起头看我,我惊讶她小脸通红,却居然没眼里,而是甩开我的手朝房间门走。
我再度拽住她,“别去!没用!”
“我妈……”
“你越去他打得越凶。”这是我的经验。
越是反抗,越是叫闹,我爸就越是失控。
我拉着陈遇进房间,我们静静的坐着等待,我知道我爸拖着陈遇的妈妈进房间是做什么,不过那样总比再打好。
陈遇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懂,那时候……我才刚满六岁,有些东西,我清楚又模糊。
那是陈遇到我家后我爸第一次家暴,起因只是刚才他和他那些猪朋狗友吃饭的时候,那些人说了些荤话,而这话里的主人翁是陈遇的妈妈。
呵……简直无法理解。
是的,我不能理解,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我爸还是很喜欢陈遇妈妈的,酒醒就道歉,说以后不会了,还一个劲的问陈遇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左脸红肿的陈遇妈妈呆坐在沙发,一动不动的低着头,我爸就拿了两百块塞进她手里,让她给陈遇买两套衣服,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别让同学笑话。
我默默的看着陈遇妈妈捏着钱的紧紧攥起微抖,看着陈遇摇头说她没事,还去做饭,我知道……这对母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