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不安,水生察觉到爹爹的异样,站起身截住了云端,面露不解。
“请恕小女无礼,敢问船家是否在遭脚气之罪?”云端停步,出声解释。
“你怎么知道?”水生大惊,回头看了爹爹一眼,见他闷头撑蒿,便知他又在自责羞愧了,因为爹爹的脚气,生意难做,家里已经断米三天了,想到妹妹荇菜饿极晕倒,却逞强不说,水生狠下心来责问:“昨儿说好的五两银,到地儿就给钱,小姐莫不是无银付钱,故意借题发挥的吧?我家做这行有些年头了,像你这样骗船偷渡的都抓去送官了!若不想将事闹大,说出你家在哪儿,我上门去讨也可以。”
啊?乌龙了,云端被误解,却不解释,依旧面色平静,转身回了舱。
船家扯了扯儿子水生的衣袖,面色不悦,焦急地用手比划了几下。
水生读懂了爹爹的意思,是让他赔礼道歉,可是妹妹怎么办?那妹子可怜,自己妹妹也可怜啊。水生负气背过身,在船靠岸前不准备搭理爹爹,省得他后悔心软。
下船前,云端给了水生两个荷包,并嘱咐他:“这几日极热,尽量让令尊吃一些清淡点的,忌辛辣,另外别再穿厚皮靴了,添置一双木屐,透气儿。”说完便走下船。
水生解开荷包,重的那个装了五两银子,轻的那个是一张药方,用法剂量标的清清楚楚……
船家见状,望向云端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都渡口一直都很繁荣,没有时间限制,船桅林立,南北往来。
虽是夏季,这一大早还是有些冷,元宝被冻醒,打了个哈欠,再伸了个懒腰,望向渡口,确定没船来。这才扭头看自家老爷,还是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竟要惊动老爷亲自来接?
马车上的老爷徐文也是一脸不解,半月前他收到一封信,那信上只托自己在江都城外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宅子,七月末会有人入住,并奉上绝世医书作为答谢,随信一起的是一张三千两银票。说实话,他当时本不打算理会,甚至起了贪心,若不是元宝认出那字儿熟悉,他差点酿成大祸,当即吩咐下人去办,暗暗期待:会是那位神医吗?
三年前,江都城内爆发瘟疫,死伤无数,道有白骨,人心惶惶,前太守召集民间游医,共商对策,可是那次瘟疫来势汹汹,谁也没有办法。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徐文异军突起,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之中。待瘟疫过后,华夏朝当今圣上熙宁帝亲笔题书,御赐匾额,以彰其功,民间更是尊他为“当代神医”,可是只有徐文自己知道,他这“神医”之名受之有愧,真正神医另有他人,他不过是重复了一遍信上所说的内容而已。
经元宝提醒,他这才翻出旧信与之对比,同样隽秀的小楷,简洁的言语,明显出自一人之手。徐文深信,写信之人定是神医!当年之恩,岂是寻出宅子就能了事的?他自己也出资,尽心尽力,从修葺到选材,从装饰宅院到设计园林,事无大小,他都细细过问,只为弥补三年前抢功之愧。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宅子也已收拾好,他这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神医是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吗?
不安担心在见到云端那一刻起,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