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吃饭的点儿,味千拉面里的人寥寥无几,面端上来,静宜把碗往江绾面前一推:“吃,多喝点儿汤暖暖胃。”
本来还不饿,被这香味给刺激的反而有些饥肠辘辘。江绾挑了一筷子面塞嘴里:“好久没吃,也没那么难吃了。”
“得,您甭拿人家的东西撒气。”
吃了两口,江绾停下来,戳着碗里的面:“有一件事儿我一直觉得挺遗憾的。”
“什么?”
江绾停顿片刻,过一会儿恶狠狠地说:“我应该扇姓雷的两巴掌,然后让他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给我认错道歉;找人卸掉姓林那女人的俩胳膊,划花她的脸,让她去勾引人?!再把这对狗男女绑一起扔黄浦江喂鱼!”
静宜扑哧笑出来,嘴里啧啧有声:“你别马后炮了,真要做得出来,也不会搁这儿郁闷纠结了,你也就事后嘴上占占便宜,给你一百个胆儿,再打上鸡血,你也舍不得。”
江绾闷头搅着面:“我说说不行么?我说说过过嘴瘾还不行么?”
“行,行,有火您尽管冲我发,别闷出病来就好。”
“静宜,”江绾声音闷闷的,“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能说全无责任。是不是平时有些事情我做得太过了,自己没觉得,雷鸣受不了了,最后才……”
“打住!打住!”静宜心里难过,抱住她的肩使劲摇,“你谈个恋爱谈出毛病了是不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事后分析原因,还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亲爱的,你一直都很清醒,很聪明,做得也很称职,怪就怪姓雷的没有认清你的好,不知道珍惜。我敢跟你打赌,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不要因为他一个人就全盘否定自己,你不是为男人活的。也许有一天,你会庆幸在你还理智、年轻的时候放弃这段感情,真要人到中年再出这种事儿,才真是欲哭无泪。”
江绾苍白着脸,苦笑:“我都明白。我是怕以后我有心理障碍,再不敢轻易相信人了。你知道吗?如果早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我宁愿放弃这三年的美好,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静宜抱紧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什么都别想,日子照往常那样过,谁也不会离不开谁,只是时间问题。歌里唱得好:爱情不过是一场天时地利的迷信,信与不信全在个人。绾绾,你一向坚强。”
江绾红了眼,捂住眼睛,颤声说:“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
静宜唯有搂紧她。
起初,她也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江绾跟雷鸣可劲儿的闹,就算分手也要扒他一层皮。可真撒泼、哭闹?江绾做不出来。就算做得出,也把她在雷鸣心中最后一点儿份量抹灭殆尽,还白白着了那女人的道,给人家一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能盼着以后识人时擦亮眼。
静宜想到什么,兴奋起来:“绾绾,以后我发动所有认识的人都来给你介绍对象好不好?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下一段感情,再说你总是还要找的。”
一说感情,江绾像胸口塞着一大团棉花似的难以呼吸:“先不要提了,我暂时没力气。”
静宜不好勉强,也就不再劝说,毕竟当事人的心只有自己明白,旁人无从得知。
“那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轻贱自己,不可以否定自己,不要连带所有人都怀疑。”
“好。”
和静宜分手后,江绾还是觉得不对劲,鼻塞、咳嗽,浑身酸痛,连带头晕的厉害。她转道药店,买了感冒、退烧、消炎的药和体温计,回到家,准备长期抗战。
喝了药,强撑着做了个紫菜蛋花汤,吃完饭连碗都没收厨房去,就倒床上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江绾被热醒,眼睛灼烧的很,睁一下都疼得厉害,摸索到放在床头的体温计,测完后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才发现,真发烧了,三十九度八。打吊瓶也要等天亮,更何况江绾家附近连小诊所都没一个。
这一醒来,才发觉冷得要命,头重脚轻,根本起不了床替自己再拿一床被子,江绾觉得自己都有直接歇菜的可能性。
挣扎着拨通静宜的电话,没人听。她知道静宜习惯熬夜,这时候恐怕在洗澡。再拨,还是没接。
江绾迷迷糊糊半睁半闭着眼,给静宜发信息:亲爱的,我发烧了,难受的很。你能过来陪我吗?钥匙我一会儿放在门下边,你用手摸就能摸到。
拿钥匙、起床、走到大门口,十几秒的事,江绾将近花了十分钟。脑子越来越混沌,腿像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挪到床上,她直喘气,心像似要蹦出来一样。
有信息进来。江绾打开,就着亮光看:你家在几号楼几层?
人生病就特没耐性,要有力气江绾几乎想骂人,又不是没来过?问题还得回答:6号楼15层。
不管了,找不着也不管了,电话也不接了,信息也不看了。陷入昏睡前,江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