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名丫环复又出来示意我可以进去。
我踏入殿里,里面陈设也与其它配殿相似,但更加简朴几分,没有任何奇珍异宝作为摆设,若是不知大公主心性之人恐怕不愿相信这会是身份尊贵的荣寿大公主所住,与处处精细到连茶杯都是金托玉石所造的慈禧居所乐寿堂相比简直堪称天地之别。
荣寿大公主见到我,神情和慈禧般淡定如常并未有太多变化,但却和她带给人的感觉不同,慈禧给人摸不透看不清的城府感,然而她却是真正的神色淡然。
“不知珍嫔今日为何莅临?”她缓缓说,复又转头:“岫儿,为珍嫔斟茶。”
“您不必麻烦,我是特地上门来谢大公主的,昨日亏得您为我解围。”我笑说:“带了一点薄礼,这礼当真太薄,还望您莫嫌弃。”
“谢意我姑且收下,但礼却不必。”她说,未施任何脂粉的面颊上透着几分老态和厚诚。
“您先看看再做决定。”我说,示意容芷拿过两卷卷轴来,大公主见状终于多了几分别样神色。
我和容芷一同展开来自己今日临时所作的一副中秋赏月图和一副以苏轼的“念奴娇.中秋”为内容的行书。
“此礼着实很有心意。”大公主难得的展现出浅浅笑容来。
“不过,珍嫔,?虽然我着实没看错人,不过你的性子当真应该收收。”她转而蹙眉说。
“怎了?可是有何不妥,莫非是我这字写得太洋洋洒洒了,人道字如其人……”?我心生奇怪的问。
“字写得大气是好事,但这诗的内容有暗贬现实黑暗,向往自由之意,你这幅字给了我你当庆幸,若是给了皇太后或许这礼倒反让你多了不是之处。”她和我一同卷起卷轴说:“你可知你屡次得罪皇太后是因你实在太缺心眼。性情率真在这宫里难能可贵,它能让你得到皇上甚至皇太后的无上恩宠,但它却也终有一日恰恰可能变成一把利刃来刺伤你自己。”
我心一惊,选诗时压根未想这么多,没想到大公主外表淡漠却实则聪慧无比,能够轻易洞悉一切,只是她向来选择不说而已,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全然不知也不关心的样子。果然慈禧的红人不可能会是平平无奇之人,总有他们各自的机智之处,才能不仅安然无恙的长久呆在慈禧身边却还备受欢心。
“大公主聪慧珍儿确实难及,不过,听说大公主向来不偏私任何人,这次为何却偏偏相帮我?”我好奇的问。
“从见到珍嫔之初,我便能够看出你乃性情率真之人,我甚至能够从你的身上看到几分我当初的影子。”她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我有些诧异的咧嘴:“您?当初也和我这般不守规矩不受拘束?”
“规矩自然是要守的,不过只是性情飞扬些罢了,不过,那时的我却不及你,甚至还有些跋扈。”她轻笑道。
“?那时候年轻,又仗着太后偏爱,我出行时所有人都需回避,马车也得停下来让路。还记得有一次,锡尚书的车队无意冒犯了我的车队,我便将其车夫等都关押起来,直到那尚书亲自在我轿前叩头请罪,才姑且饶了他。?”
我听闻,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听她如此描述,可见她当年的性情与现在确有天壤之别,我怎样也想象不到面前这个面容沉静不苟言笑的大公主当初竟也是如此飞扬跋扈之人。
“当真想不到!那为何您现在却变化如此之大?”我惊诧的问。
“在皇太后身旁看得多了,自然该学的不该学的也都学会了。”她微微叹气说,我不解的咬唇看她。
“你以后会懂的,虽然你和我不同,你性情率真却不跋扈,但是在宫廷里,却连率真都容不得。”她望着我的双眼里多了几分复杂情绪:“但是,珍嫔,我只愿你日后就算磨光了你外表的真性情,内里却还能存留几分自我。这样,既可保全自己,也不失了本心。”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但仍感激她这份提点的好意。
回寝宫的路上,我一边思索着大公主那几句意思莫测的话语,一面问右边的容芷:“你说,你能想象到大公主当初的性情竟然和现在判若两人吗?”
然而,却未听到回应声,我疑惑的看向容芷,她似乎正沉浸在思虑之中恍着神,芸洛赶紧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这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看着我:“珍主子,您方才说什么?我……”
“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我轻笑着问,平时少见容芷失态,除了那回她的母亲病重去世之外。
“没,珍主多虑了。”容芷低下头说。
“是呀,珍主,如今容芷无牵无挂,还能有何心事,如今呀,唯一所思的便是如何伺候好您。”芸洛连忙机俏的帮腔说。
“就你最会说。好啦,我也就随口问问,不想说也不会勉强的。”我豪爽的一挥手。
“珍主子!”我话音刚落便见到小德子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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