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如墨色的眼眸里却透着一丝低沉,仿佛星光已然从中遗落,他沉默了半晌。
“朕知道。”
我瞪圆了双眼:“您知道!皇太后那边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朕方才听亲爸爸的意思,不会轻易放过康有为他们。”他的眸子透着几分复杂,铺开了笔墨。
“其实,您不可总是听信康有为的话,我总觉着,有些太过激进。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适合冒进下去。”我想起康有为策划的“?围园弑后?”,忍不住劝阻他莫太听信康有为。虽然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向来孝顺的他也万万不可能会同意这种想法才是。
“您……打算如何应对皇太后?”我想要旁敲侧击的问出他是否有软禁慈禧的想法。
“?朕并不想和亲爸爸直接发生冲突,只是想找到一个能够让变法继续下去的折中方式。?”皇上提笔发了一道密诏,其中列出了四位“顾命大臣”,在我的一力劝阻下其中并没有康有为。
我又瞥见其中“将旧法渐变”,“而又不致有拂圣意”那几句虽然变法要继续下去但不要去得罪慈禧的话,这才放下些许心来。因为若我没有记错,那道真正导致出乱子的密诏内容是皇上告知他们他将皇位不保,让他们设法营救。然而,我并未见到。
说到底,向来孝顺的他应当也不会有如此鱼死网破的想法。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实力与之悬殊,不至于傻到以卵击石。我抱有一丝希冀,兴许,历史不会那样残酷。
在被困在颐和园之时,他却依旧未忘记又下了一道密诏让康有为迅速离京避祸。?还好,慈禧在短暂扣留我们之后,便“放”我们回了紫禁城。
“珍主子,您这几日终于愿意好好用膳,奴婢可就放心了。”
听到这温柔轻巧的声音,心事重重的我抬起头来,见到的却不是容芷,而是最近手脚越来越利索的白柢。
“容芷呢?”我问,似乎几日都未曾见到她了,白柢茫然的摇了摇头。
久未下雨,紫禁城里头透着闷热,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沉郁的积云沉甸甸的压在上空,却怎么都不肯落下一滴雨点。乌鸦躁动的在上空一声一声叫着,仿佛快要撕破了喉咙般的凄厉。
虽然皇上这次听了我的劝阻,但我依旧心神不宁。
一大早,慈禧便匆匆从颐和园赶回了宫中,这次她一反常态的低调,没有浩浩荡荡的队伍,也没有往日里的任何铺张排场,倒更像是刻意的不想打草惊蛇。
然而,皇上心里头明白,今日是他接见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的日子,他是助明治天皇完成赫赫有名的明治维新的功臣。
这次他游历到京城,令维新派群情振奋,许多官员纷纷上书,奏请留伊藤博文在北京,对他待以客卿之礼,并举荐他来当维新顾问,又得到张荫桓亲自引见来紫禁城。慈禧是赶着趟回来监视皇上和他的第一次会面,因此大多人都不知慈禧已经悄然回宫。
我特意换上一身太监服,推门入殿的那一刻,已经正襟危坐,一身正式明黄色龙袍的皇上见到是我有一丝诧异。
“你怎么来了?”他难展的眉心终于有一丝舒朗。
“我来陪你。”我尽力露出一个笑容来让他放心,压低帽檐,特意站在一个最不打眼的地方。
殿门缓缓打开,慈禧慢条斯理的踏了进来,?身着和平时相较看起来并不算打眼的棕色云锦,然而上面绣的精致纹路却巧夺天工,一看便价值不菲。我的心一紧,果然没有料错她会过来。
“儿臣见过亲爸爸,未来得及为您接风,是儿臣疏忽。”皇上跪下向她行礼。
“皇帝坐吧,不必多礼,哀家今儿就是来听听那日本前首相有何高见的,他毕竟是日本的功臣。”慈禧露出温和的笑容来,然而却让我的背后徒生寒意。
“哀家,也对这次谈话颇有兴趣呢。”她拉起了皇上的手面容慈祥:“皇帝,未免待会你们聊着紧张,哀家还是去后头,听听也就罢了,你们说你们的。”
她果然是只老狐狸,我开始担心起来,慈禧若坐在皇上身边倒也罢,刻意呆在后头让前来之人不知她也在场,若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还不得抓个现形?总不该,政变就是在今天?
我盘算着,额角已出了汗。
“皇上,伊藤博文已到。”小德子进来禀报。我看出皇上的神色也透着不自在,却还是强迫着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撩衣摆坐在龙椅上沉声说:“让他进来。”
伊藤博文带着一名翻译走进来,并入乡随俗的施了中国的礼节。
然而,这场谈话早已变了味,有慈禧在后头监视,皇上只能选择言不由衷。
“伊藤先生的意思是大清皇帝很有远见卓识,这一路游历以来,见到不少维新志士,都是很有想法的年轻人……”翻译人正说到一半,皇上却面色异常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伊藤先生在中国的起居饮食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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