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半月,我才慢慢好起来,但我不爱说话了,也不愿再接受师兄的好意。
白章见我快好起来了,他又不乐意了。趁我独自一人时,把我带去天庭的水牢中,半天才把我放回来,竟也没有人发现。那时我还很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水不断漫过我的头顶,我不由自主喝了好多水,我一直等着大师兄可以来找我,救我出去,但他一直没来。我失望地想,倒不如死在这里,白章脱不了干系,但又觉得,我死了,只是死了一个天山上的小弟子,死了一个妄想修炼成仙的人,不行不行。
我要等着那一天,向白章复仇的那一天。
我没有把水牢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白章正希望这样。他见我忍气吞声,就没有再在我身上找乐子。我偶尔问起大师兄在我被关进水牢的那天在干嘛,他回答:“天山来了一个小师妹,叫英鹭,我跟她一起练功,忘了时辰,没有去找你,你没事吧?”
“没事。”
于是,我就开始避着大师兄,我一个人静静的,也可以给大师兄和英鹭多点时间。我想,为何要当个好人呢,我父母如此好,他们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伯伯婶婶一家对我如此好,最后都被我克死了。这一点白章说得没错。
我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易怒,常常控制不住自己。一天,一个弟子的一只白猫把我刮伤,我突然就想起了白章,我不能任自己被欺负,我就出掌一击,没想到把猫打死了。那个弟子找我理论,我一时没有耐心,又给他一击,他便昏倒在地。
自那以后,我常听到弟子们的窃窃私语,说是窃窃私语,似乎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没想到啊,寻度竟然是这种人。”
“她一定是小时候就有这样的病,现在暴露啦……”
“可她从前那么聪明……”
“聪明,我看她就是故意装的!”
“你们说,她是不是有了心魔……”
原来,一个好人,一旦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指责,说成是“看不出来啊,她是这种人!”
那好,我就做个坏人,坏得彻彻底底。
我开始无缘无故伤人,弟子们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可在背后什么难听的话都骂。懦弱,虚伪。
我还是避着大师兄,他有时远远地喊着:“站住!寻度,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只回答:“与你无关。”
那天,天山上来了一位神仙,司命星君。他正和师父在路旁聊着。我路过他们时,司命星君注意到了我,他盯着我看了很久,道:“姑娘,等等。我见你长的清秀,可是在第一室格修学?”
我知司命星君可以看出凡人气运,却不满他的说法,反驳道:“星君,我还没有分室格,但是星君的话真是无厘头,您是怎么通过长相看出一个人的善恶?”
星君尴尬地笑笑,又问:“请问姑娘芳名?”
我回:“寻度。”
他赞扬着:“好名字,可是出自‘众里寻他千百度’?”
“不过是两个无聊的字眼凑在一起罢了,不必强加解释。”但我的名字确实出自这句,因为我的父亲“蓦然回首”时,我的母亲确实在“灯火阑珊处”。
我又继续说:“而且,这个名字不好。它克死了我父母,克死了我的伯伯婶婶,还克死了我的姐姐。”
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说什么,气氛略显尴尬,我有礼地笑笑,便离开了。
白章听学了一年,就离开了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