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天咏的出现让路俏感觉到了深深的手足无措,在路俏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少年,或者更久远的时光中,是那个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的孩子,可是现在他在方来来的身体里,看起来能打耐操惹人厌。
当然,外形的差异并不是她纠结的重点,重点是她的好弟弟对这种差异没有丝毫的察觉,他跟在路桥身后走进走出,只要一时的不如意就会噘嘴撒娇假哭或者用怯怯的语气说:
“姐姐,要不我先走吧,躲到一个你见不着的地方,过三个月方来来他自己就会回来了。”
面对这样的弟弟,路俏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由着他了。
也罢,路俏看着那个吃着糖打量着四周的年轻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能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她重生以来最美好的经历了,即使在最美的梦里,她也不敢去想象,他还活着。
虽然离开了长达两个月之久,路俏的小三轮依然安稳地存在公司的停车场,风通物流公司以最快的速度为她调配出来了原本的工作范围,态度变得比以前又热忱了几分。
路俏骑着心爱的三轮车,车厢里装着那几十个箱子,后门开着,一个高壮的少年坐在那儿,因为个子太高,只要路上稍微一颠簸就他会撞到脑袋。撞了几次之后,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塌着自己的脊背缩在了车门上。
这个人自然就是顶着方来来皮子的天咏,叼着木签子串着的栗子糖,他跟她的姐姐一起去送快递。
前面个子矮小的女生驾驶着三轮车送快递,后面却坐着一个又高又壮的年轻人,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车子骑的很快,在凉飕飕的空气里带起了一阵拉拉扯扯的风。
这样的有趣搭配引起了路上不少人的注目,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了也感到无所谓。
时间吱吱悠悠地已经转到了临近年关,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变得比平时更加忙碌了起来。
在工作上,他们要对自己这一年的收获有所终结,要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年开始展望;在生活上,他们要开始筹备年货去迎接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这样一来,他们邮购的东西就更加古怪了些。
年轻的女孩笑眯眯地签了单子、拿过自己的快递,她看看这个比自己矮的女性快递员以及身后那个高大的年轻汉子,笑呵呵地说:
“怎么?现在流行替男朋友跑单么?”
路俏摇了摇头,回应了对方一个工作性的笑容:“不是,我就是一个快递员。”
“哦,难得呀!”
收快递的女孩儿并不是多么关心对方的工作,她更在乎的是她手中这个箱子,熟练地用拆箱刀把箱子的接缝一道一道裁开,她伸手进去拿出了里面封装好的腊肉。
“这家的腊肉可好吃了。”
女孩儿把整条腊肉拿在手里摇了摇,愉快的跟难得一见的快递员小姐说了再见。
天咏站在后面,看着那个成色黑红发亮的腊肉,悄悄的吞了一下口水。
现在这些人的生活,你不去亲自体验你都想象不到到底有多么的便捷,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随便点几下,就会有好吃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被别人送来,那种舒适与自在,即使最有想象力的人在一百年之前也不可能想到。
这样的生活,也是自己的姐姐所眷恋着的吧!
看着笑容渐多,远不似曾经那个冷酷将军的姐姐,天咏在心里默念着,这样挺好的,真的。
午餐时分,路俏带着天咏去了一家她常去的湘菜馆。
这家店平时的客人就很多,虽然门面不大,但是进去之后倒是很宽敞又热闹,路俏和天咏一起等了十分钟才等出了一张空桌。
“要一份干豆角炒腊肉,一份儿剁椒鱼头,一份儿五香豆腐丝和两碗杂豆米饭。”
路俏有点拿不准现在天咏的饭量到底是天咏的水准呢还是方来来的水准。她想了一会儿才决定就先点这些。
吃不了可以再加,但是浪费肯定不行啊。
某个大胃吃货就只在自己平时的饭量上面加了一个五香豆腐丝和一碗米饭。
少年看见了端上来的干豆角炒腊肉,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姐姐一定是看见了自己对着腊肉流口水的样子。
路俏夹了几块腊肉放在他的碗上:“想吃什么都行,我都养得起。”
这话让旁人听起来,大概会以为是一个女人正在勾搭小白脸,而且是一碗腊肉就能养活的小白脸。
真有这样的一个多事人正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忍不住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且不说虽高壮的少年人是一脸的稚气,只看那个穿着快递服的女孩子,长得是真不差,如果她真愿意去养什么人,恐怕一队人会排着队倒贴。
腊肉的味道很足,干豆角也是确确实实太阳底下晒出来的,这家店的特点就是什么东西都实在,这会材料的儿实在放到了碗里,就只剩两个字的形容——地道。
这边干豆角腊肉辣椒那么一炒,那边鱼蒸好之后,混着剁椒的辣味儿,混着鱼的鲜香味儿一起往外飘,两个菜都让人食指大动,再配上一个清口又开胃的豆腐丝,区区三道菜的搭配也让人觉得妥帖。
当然,对于某个少年来说,这些美味都不算什么,能跟他姐姐两个人面对面地一起吃一顿饭,是天咏期盼了太久也没有期盼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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