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在说话?
“小月已无颜面对……还望寨主……”
谁在哭?
陶星明明醒了可就是睁不开眼睛,耳边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可是始终听不到另一个声音,总不会是自言自语吧?他正疑惑着,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叹息,这一声不像女子说话时那么模糊,近得仿佛是有人将唇贴在了他的耳边。
陶星浑身一抖,终于能够挣开双眼。祁寒刚跨进房门,见到他醒来眼睛一亮,立刻快走两步坐到床边:“醒了?”
“嗯……刚刚和你在外面说话的是小月?”陶星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得难受,他撑起上半身坐起来。
“小月觉得因为她和岚罔山寨的寨主勾|结而害了菱影山寨的大家,想要以死谢罪,我夺走了她的武器,罚她每日去山顶喂蛇,其实错不在她。”祁寒在他后背垫了块枕头,关切道,“从岚罔山寨回来的时候你发烧了,口渴了吧,给。”
他把一杯水递给陶星,陶星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才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岚罔山寨?”
祁寒答道:“赤焰回来后突然发疯而且只针对小月一个人,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带它去清洗的时候闻到它身上沾染的‘苫瑾花’香,再联系小月最近和上官玉走得近,便猜到把你带走的上官玉就是岚罔山寨的寨主。”
“这样。”陶星眼神放空地盯着杯子里的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上官玉逃了吗?”
祁寒道:“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陶星微微惊讶。
“他受伤了,失血过多而死。”祁寒含糊道。
他耐心地等陶星喝够了才接过杯子低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昨天化龙的事吗?”
陶星想了想,记忆从他被上官玉按在池子边放血后就断开了,后面的实在想不起来:“不记得了。”
“是么。”祁寒停了一下,假装不在意地提起,“那秦霜是谁?”
陶星猛地坐直,双手按住祁寒的双肩,急切道:“你怎么知道他?你听谁说过这个人?他在哪?”
“你为何如此激动?”祁寒抓住陶星的手腕,眯起眼紧盯着陶星,“他是谁?”
看来祁寒也不知道,陶星失望地抽回手,却被祁寒抓得更紧。
祁寒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他是谁?”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狠戾得像是要吃人的野兽,若有似无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陶星觉得害怕,下一刻又为这份害怕而感到更加的愤怒。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祁寒掌控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讨厌这种祁寒只手遮天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你够了,你问什么我都得无条件地回答你吗?你以为你是我的谁?”陶星使劲甩开祁寒的手,挣扎着下地。
祁寒拦住他,皱起眉:“你要去哪?”
陶星绕过祁寒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又被祁寒挡住,陶星站定,要发怒,想到什么又冷下脸来:“我要下山。”
祁寒立刻追问:“下山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陶星和祁寒对视,一个比一个的眼神冷:“永远不回来。”
祁寒果断拒绝:“不行,你就留在这。”
“我想去哪轮不到你来决定。”陶星冷冷地笑起来,“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留在这好给你机会杀了我,然后放我的血给你治嗓子吗?!”
祁寒平静的表情碎裂了。
“你怎么……”祁寒说了一半猛地收住,陶星看他的眼神是那么厌恶那么陌生,比刀尖还要锋利,精准地刺中他的心。
祁寒愧疚,而更多的是恐惧。要失去陶星的恐惧驱使着他焦急地辩解,如此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当真是人生头一遭。
“我之前确实是有那种想法,因为我想说话,我当了二十几年的哑巴,内心的孤寂只有自己能懂。我曾经发誓要让自己变得能说话,可那都是以前的想法了,我现在找到了比让自己说话更重要的事物。”
“我后来已经放弃治疗自己的嗓子了,就在你被上官玉带走的那天,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小月。”
“让你睡地上只给你咸菜吃也是我不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正在一点一点地改,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下人,你是我的……朋友。”
他不停歇地说了一大串,语气真诚眼神真挚。
他以为陶星能够明白并原谅他,可是陶星只是掀了下眼皮,冷冷道:“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吧?你说要把我当朋友,那我信你,你别拦我,放我走。”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再加阻拦也只是徒添厌烦而已。
祁寒握紧了袖中的手,半晌才痛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