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冯霜的一些传言。据说他前几日回来之后就安分了许多,再也不乱跑,一天到晚只是躺在梦潭边上,像是转性了。
他既已回来,那是不是说明阿篱已经……
来到梦潭,这里原不是我想象的只有光秃秃的一潭水,周围还有若隐若现的连绵群山,潭边的花草树木也不少。虽是造境,这“小山水”的意趣还是做得很足的。
冯霜依然着一身与他身材丝毫不搭的白袍,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潭边的草地上。
见我过来他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即便如此我也看得出来他并未睡着。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怀里有一个木头娃娃,看起来有些旧了。
“好久不见。”
他并不睬我,只是蒙着眼装睡。
我干脆直接问:“阿篱是不是……轮回去了?”我特意将“死”换成“轮回”,希望他能好受点。
果然,一提到“阿篱”他有了反应:“没呢。”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闻言惊了一跳:“那你怎么回来了?”
他依旧躺着,嗓音很轻:“我带她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的瞬间我没由来地寒了一下。目光扫到他怀里的木头娃娃,莫名地,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吞了口唾沫,我迟疑着开口:“这个娃娃该不会就是……”
“阿篱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无视我变成菜色的脸,冯霜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说白菜又涨价了一样。“傻瓜,她本来就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她原只是一个偃师闲来无事做的机关人,机缘之下才被神仙点化得以脱去泥胎。”
我尚且不能很快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他是佛,怎会被术法蒙蔽?
“嗯,我早就知道。”懒洋洋的仿佛毫不在意。“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有什么轮回。”
“……”我简直快被他淡定的态度惊呆了。
“不过我说到做到,在这一世一直守她到了百岁。”他抱起那个老旧的木头娃娃贴在胸口,“……谢谢你。这短暂的一段时光就已经足够了。”
毫无预兆的,一道光晃了我的眼睛。抬起头,但见玉白色的天际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温暖的金光,看起来像是秋天麦田里穗子的颜色——
“我想起来了。”我静静开口,“阿篱曾说过她也很感激你,她这一生有你,已经胜过了无数轮回。”
“……”冯霜状似无意地摸着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子,最后却还是没忍住,一张脸深深埋进了臂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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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瞿墨,此番我没打招呼就擅自来了天宫,因而眼下暂住的地方甚是偏僻,一般人不会往这儿来。不过,另外还有一位特别的神仙她就喜欢住在偏僻无人的地方,那就是惊鸿。
这天打道回府,在路过她家院门口的时候我顺便往里瞄了瞄——不看不知道,几日不见的无弦此时竟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有些在意,但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听的墙角好像也挺多了,担心长此以往会折损人品,当即便打定主意准备光明磊落地抬脚走人——
“哎,桓玉姐!”
一只手突然拍到我的肩上。
紧张地回过身一看——
呼……原是前几日因为谈论瞿墨而结识的一位司花侍女,绛竹。
“什么事?”
“桓玉姐,抱歉!能不能请你在这等我一下,有点事儿……”绛竹一脸恳求,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的事。
“到底怎么了?”
“呃,这个不太好说……总之就在这儿稍微等我一下,拜托了!”绛竹说完也不给我追问的机会,慌慌张张就跑开了。
……这还真是,天不让我好好做人。
“这里不会有人听到吗?”
斜靠在一棵树上,庭院里谈话的声音多多少少就传到耳朵里。
“呵,你觉得还会有谁愿意和我做邻居?”
……惊鸿大概不知道我几日前才搬来吧。
“之前与那个人见面我按天帝他们教的说了,但结果好像不太管用。”
嗯?什么叫“按天帝他们教的说”?……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群老古板就知道给你灌输些死东西。那个不是一般货色,你那一套当然不行……真是,他们到底想不想把你教好?”
“没有你,我早已是一块木头。”
“唉,也是了,他们不会真的想教好你,否则以你的灵性到时肯定不好控制……你可要记住你不只是一个傀儡,你既已通灵就要相信自己是有血有肉的!”
“……谢谢。”
“不谈这些了,来,喝酒!”
……我这是听到一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要是被发现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无弦……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