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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夙的眸光微沉了些,握住云易初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嘴角轻启,声音温柔的像情人间的呢喃,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暖意。
“帝姬这样了解臣,可知道臣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了解,你一向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冲动了呢。”
“我在乎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我可以欺骗天下,却不愿对他隐瞒半分,所以我不是冲动,我只是愿意。”
迎上穹夙冷凝的眸光,云易初的声音浅淡到没有一丝起伏,然而却让人无法质疑。
只是正如云易初说的,穹夙把自己藏的太深了,即便她已将话说的这般露骨,可穹夙却还是能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淡笑与她对视。
“那么,能被帝姬在乎的也真是幸运,可惜,臣没有这个福气。”
云易初一直被握着的那只手,轻微颤动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
“是啊,你当然没那个福气,因为,咱们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既然不想死,那么死的自然只有你。”
“那臣拭目以待。”
云易初的手被突然放开,穹夙缓缓向后退了两步,莫名一笑后,转身继续朝城中走去。
云易初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快步跟在他的身后追问道
“你笑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还要往里走!你不是该出去吗?我在这正和你们心意,这是你们夺位的最佳时机!”
穹夙头也不回,依旧阔步朝前走着,飘忽的声音低沉有力
“穹夙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即便要夺位,也要先替你找到那个东西。”
云易初急促的脚步微顿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她又在期待些什么呢,他也说了只是因为答应过,他对她从来都分的很清,一直都是她在执迷不悟。
也罢,反正她一直都是这样自作多情的人,如果是梦也让她梦的彻底些,他不爱她没关系,那么大家就一起痛苦吧,她得不到的,柳夙也别想得到。
敛了嘴角的苦涩,云易初继续迈步跟上穹夙的步伐,奈何穹夙的腿实在太长,他在走,她却要跑着才能跟上,只是眼见着就要跟上穹夙时,脚底却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云易初不经痛呼一声跌倒在地,白如牛乳的手臂也因为猛的撞击地面,而擦出一块红肿,有血丝隐隐从中冒出,很快就晕湿了洁白的纱衣,鲜红的一片远远看去让人不由觉得有些刺目。
穹夙在听到云易初的痛呼声后,立刻快步走了回来,蹲下身子后就握着她那只伤了的手臂查看半天,直到确定没有骨折以后,才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脚底,嫩白的脚掌上,突兀的刺入一个棱角尖利的石头,血如泉涌般自脚底流出,看样子应该是扎到了哪个穴位,穹夙目露寒意,一脸责备的看向云易初,这个女人不光蠢,还蠢的无可救药,不穿鞋走这样快是唯恐不被扎到吗!
看着穹夙鄙夷嫌弃的目光,云易初干咳了两声,继续呼痛,反正扎都扎了,这机会千载难逢,不用白不用。
她的小心思穹夙自是没空注意,将扎入脚底的石头清除掉后,穹夙又把云易初的脚搁在自己腿上,再从自己内衫上扯下一条长布,折叠两下后,覆在云易初伤口处紧紧缠绕两圈,力道之大,惹得云易初忍不住愤愤嗤道
“你不愿意管我就不要管,这么用力是在报私仇吗!”
闻言,穹夙手下的力道倒是又加重了几分,语气不善道
“帝姬不要命,也不要连累了臣,毕竟这一次臣是以陪同的名义与帝姬同来的,若是帝姬出了事,臣要怎么跟百官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朝野上下,哪个人不对你大国师马首是瞻,你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听,他们本来就巴不得我出点事,这一次不正合了他们心意。”云易初冷笑两声,颇为不屑的说道。
对于朝堂上那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是很想让他们见识见识她真正歹毒起来是什么样子,也好教他们下次散播谣言时,讲的再绘声绘色一些。
穹夙对云易初的愤然倒是颇不在意,这样的事在哪个朝代都不会少,作为帝姬首先就要学会适应,他们奸,你就要比他们更奸,他们会装,你就要比他们更会装,像云易初这般还会动怒的,显然就是还不够冷血,还对那些人抱有一丝期许,毕竟要有希望才会有失望。
云易初静静看着面前专注为她包扎伤口的穹夙,从眉眼一直到下巴,一寸寸看过来才发现原来他长得竟比她印象中还要好看,世间真的不可能会有比他更精致的男人了?
云易初久久盯着穹夙的脸发呆,惹得穹夙干脆弃了她的脚,冷着脸怒斥她
“你看什么!为什么总不穿鞋,脚底这么多伤口都是扎的?”
“你一共问了三个问题,我是一起回答呢,还是一个一个的回答?”云易初斜了穹夙一眼,语带调笑的问道。
穹夙向来不屑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嘴角开合,只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随便。”
云易初顺势露出一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轻笑着说起她早就想说,却一直没机会说的事情
“我呀,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他告诉我说脱掉鞋子会感到自由,他还说人不可以害怕,在那个能保护你穿过荆棘的人没出现以前,人不可以害怕。
所以我不喜欢穿鞋子,我在等那个可以带我绕过所有荆棘的人出现,而在他没出现之前,我只能一个人在荆棘丛中摸索,就算满身被刺的都是伤,也不可以停下,因为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出现。”
云易初语气平淡的叙述着,穹夙却在不经意间皱起眉头,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在翻涌,渐渐的,一双紫色的眸子浮现在眼前,与面前女子轻纱下的眸子相重合,那双眸子总是会带着期许望向他,他看不懂那眸光里藏着的是什么,只知道每当他转身时,那双紫眸似乎都会蕴起一层苦涩。
穹夙难得正视了云易初一次,目光中不乏困惑,沉声问道
“那个人是谁。”
他不记得了,即便已经说的这样清楚,他还是不记得吗,算了,反正也没抱过希望。
微垂了头,避开穹夙锐利的目光,云易初淡淡说道
“忘记了,就像他也忘记了我一样。”
人流攒动的街道上,路人不时将目光投向这一对男女身上,女子低垂着头,双目覆着一根白色轻纱,白色衣裙上染着点点红梅,一头青丝散落在后,随风张扬。男子一双星眸复杂至极的望着女子,眸光深处又似有无尽温柔,一身黑袍让人远远看去就感到一阵冷漠疏离,却与身边女子相配异常,同样一头飘飞的墨发,渐渐与那女子的纠缠在一起,仿佛斩不断的羁绊。
只是这一幅和谐到让人不愿打扰的画卷,却注定不会得到世人赞叹,只因画中人一个是冷血乖张的帝姬,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国师,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点,没有丝毫相提并论的可能性。
路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云易初依旧没有再开口的打算,穹夙微眯了狭长的眸子,猛然起身将云易初抱在怀中,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这样突然被人抱起,云易初没有丝毫准备,口中不由惊呼一声,随即紧紧抓住穹夙的衣领,讶异问道
“你做什么?”
穹夙面无表情,只冷淡的说道
“臣觉得这样可以更快找到帝姬丢的东西,毕竟如今的昌郡不是什么好地方,帝姬想见识疫症大可哪日自己独自前来见识,臣并不想死得太早,也不想死后还和帝姬有所牵扯,所以为了避免帝姬再次扎到脚,臣倒宁愿自己委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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