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
“姬公子,你是……”
难得能令李白惊讶愕然至此。
姬君漓勾唇含笑,“李兄,这残荷,可还算美?”
碧波荡漾,秋泓泛褶,几经翻折的黄叶稀疏飘落,随风水渡远。落日余霞斑斓的碎吻抚落在水面,盛唐的诗篇宛如在此刻燃尽了光晖。凋残、零落,这般盛世的飘萍,即将委地。
惹人叹惋。
李白能说什么?
“可算极美。”
“白鹿青崖,岂不更美?”姬君漓是在提点。
残荷终归要枯槁,终归只在一池水中,天性奔放爱自由的浪漫主义伟大诗人,应一如庄子,愿效仿曳尾涂中的乌龟,若被供奉起来,那倒真是埋没一世才名。
说实话,李白实已厌倦了写着那些“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靡靡之诗。如今姬君漓轻飘飘一语,却真个人当头一棒,醍醐灌顶不外如是。
“白鹿青崖……”李白细一琢磨,神思认真,盯了姬君漓两眼,哑着声音激动得语不成调,“且放白鹿青崖间!姬公子,当是白之知己!”
李白激动万分,托着酒盏便要与姬君漓共饮。
姬君漓怎可推辞?他顺势就喝了几口,**的烧刀子呛得人涕泗横流,姬君漓狼狈尴尬以袖掩面,今日之行,纯是率性而至。姬君漓的酒量比之李白本是大大的不如,只不过之前一起喝酒的时候,自己偷偷携带了些解酒用的药粉,掺在酒水里神不知鬼不觉罢了。但那毕竟不是真的酒量变大了,现在连喝几口,一时喝得冒失,竟然现了原形。
他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简直就是个不能原谅的错误。
倒是李白愕了愕,想到姬君漓方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令几丈远外的残荷折腰,心中惊叹敬服,委婉说道:“姬公子的酒量亦令白叹服。”
他是在委婉地说他的酒量时高时低、恐怕有诈吧?
也是,对月剑严格算起来也是他诈来的。
姬君漓讪讪以袖掩面,生平第一次有种无所适从的窘迫感,纵便是表白时被乐湮轻易抓包也没让他这般无奈过。
苦笑两声,他用丝绢擦拭了嘴唇,拱手作揖:“李兄见笑。”
李白指着那一池清水衰荷,惊奇问道:“姬公子方才以指断荷的功夫,实在匪夷所思,白至今摸不透,敢问姬公子如何做到的?”
姬君漓一怔。
他倒了忘了,李白这个人,嗜酒,尚武,对武功之道也颇有心得。他干咳一声,低低地掩饰住薄唇,“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李兄挂齿。”
李白摆手,“这怎可能轻易能做到?”又见姬君漓颇为脸红,只怕不是烈酒熏染出来的,登即转了颜色,叹息道,“想必也是家传秘技,算是李白唐突冒进了。”
姬君漓摇头,“实在算不上什么家传秘技,李兄,在下不妨直言了。”
李白正色,表示洗耳恭听。
“李兄,在下生来与常人相异,是以不太融于族人之中,被放逐而至此。方才那弹指花落之功,便是异样之处,实在无从解释。”
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李白不由惊叹,但观姬君漓神色,丝毫不似作伪,心中虽然惊奇,但也并无嘲讽不信之意。只在微瞪着眼睛摇了摇头之后,坦然地表示惊讶:“实在令白大开眼界。”
姬君漓一阵苦笑。
这番解释的话,实在半真半假,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与李白泄露了这么多。大约,拿真心出来,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