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过去就是一杯寡淡的开水,一片空白。”欣然黑漆漆的眼神在黑夜里,闪着光,她的表情困惑而沮丧。
大姐心疼,拿了一件衣裳过来,给她披上,将她额前的碎发,夹到耳边,柔声说:“想不起来,就别费力去想了。以后慢慢就会记起来的。”
“大姐,我失忆前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欣然的语气透着丝丝的凄惶。
“那天,我们四姐妹到淇水采莲,回来的时候,在一棵树下躲雨,一个巨雷打在那颗大树上,你吓昏倒了!”若然转到欣然跟前,俯下身,拉着妹妹的手,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事情的缘由,虽然她自己想起那恐怖的场景,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的了。”欣然懊丧。
“有些事情,忘记了更好,大姐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若然宽慰妹妹。
“然后呢?”
“回来以后,你就昏睡了五天五夜,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大姐捏着妹妹冰冷的手,温存地笑道。
“大姐,我怎么没见过爸爸?”
“爸爸,这是什么怪异的称呼,你以前一直叫爹的。”若然瞪大眼睛说道。
“爸爸!”欣然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这个称呼,她睡梦里,出现过一个很模糊的身影,他总是不容置疑地说:浩楠,跑步去!
“大姐,浩楠是谁?”欣然抿嘴,目光凄迷。
“浩楠?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吗?”大姐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有这号人,她疑惑地看着妹妹反问道。
“我随口胡诌的,大姐你还没告诉我,爹呢?”欣然不能拿梦境跟大姐较真,只好轻轻带过。说爹这个称呼的时候,欣然没来由地感到别扭。
“哦,君侯让爹出使魏国了。”若然转身,趿拉着锦履,将擎灯上的烛火拨亮,拿来两个柔软的靠几,放在榻上,准备和妹妹长谈。
“欣赏,来,我们坐到卧榻上聊!”若然招呼道。
“大姐,咱们家很显赫吗?”欣然倚着靠几上,睁大眼睛盯着若然,流露着依恋。
“那当然,咱们白家本是商人世家,咱们的太祖白圭曾弃商从政,一度官居大魏国的宰相。后来,大魏国从安邑迁都大梁,饱受秦国的骚扰,战乱不休。咱们就举家迁到卫国。父亲说,卫国自古多君子,国内局势比较稳当,而且白家有很多商号都在卫国。”
“从大卫国,迁到卫国?”欣然没能明白,有点被绕晕。
“此卫和彼魏是有区别的,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殷商后人的聚集地卫国。咱们祖上为相的是分晋而立的魏国,明白吗?”
“哦!”欣然点点头,好像知识库里有这些概念。
“这个小卫国的都城,从濮阳迁到野王不久,咱爹现在是卫国的大夫,爵位是上卿。可是我们白家经商积累的财富,富可敌国,几辈子都用不完。”若然喜形于色地说。
欣然浅浅一笑,对这些她没什么感觉。
“可是爹一直有个遗憾。”大姐用手一托腮帮,情绪一下低落了。
“什么遗憾?”
“没有一个男丁继承白家庞大的家业。”若然幽幽地说。
“咱家就我们四姐妹吗?我没有哥哥,或弟弟。”
若然点点头,沮丧了好一会儿,“父亲为了给咱家填个男丁,纳了两房妾室。”
“爹还有两个老婆?”
“嗯!你的二姐嫣然就是梅姨生的。后来母亲怀上你的时候,大家都说这胎肯定是男的。”若然的目光有点游移,好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我又让爹失望了。”
“那倒也不是,自从你出世,爹就想通了,他说,我有四朵金花就足够了。什么男丁不男丁的,这年头,狼烟四起,男人得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养大了也由不得父母。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若然说着,轻轻一笑,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这让她的笑容看起来甜美而温馨。
“爹真是这么说的。”
“我想爹心里总是会有遗憾,但是他真的很疼爱我们四姐妹。”
“怎么这么晚了,你们姐妹还在聊天?”说话间,白夫人竟然穿戴齐整地进来了。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若然起身扶着母亲,在榻前坐下,欣然也下榻跟在若然旁边,心里却没有若然对母亲的那种亲昵感。
“家臣来消息说,你父亲今晚会回来,我还在等他呢。” 母亲的面容上荡漾着饱满的幸福。
“娘,你每次听说爹回来,总要等他。爹不是嘱咐过,他回来不定时,你就不用等了。”
“傻孩子,女人得为男人留一掌回家的灯。”白夫人伸开手,一左一右,把俩女儿揽在怀里。若然很自然地将头倚着母亲的肩上,欣然虽然没有挣脱开,却明显感觉不自然,她的身子不由自觉地绷紧。母亲似乎感觉到欣然的异样,伸手摸她的头,像是安抚。
“母亲,我们家夜晚通道上,都点着灯,从来不熄灭。”若然抬起头,有些不解地说。
“傻孩子,这能一样吗?等你有了自己牵挂的人,你就会明白为娘的心了。”白夫人微微一笑,面容和蔼可亲。若然在身旁若有所思。
“欣儿,你怎么样?”白夫人转过身,很体贴的问。这个小女儿以前是最喜欢黏着父母的,自从失忆后,她变得和家人生疏多了,眼睛里甚至偶尔会流露出惶恐。
夫人心疼不已。为了照顾欣然,她让几个姐姐轮流陪妹妹。
“娘,我好着呢。”欣然嘴角一拉,挤出一点笑意,其实她心里空空的,一点也不好。
夫人的贴身侍女眉英打着帘子,滴溜溜地进来了。她穿着粉色翠花绕襟深衣,十五六岁光景,长得脆生生的。眉英人长得清爽,做事也利落,是夫人身边最得脸的侍女。
她进来道了个万福,说:
“夫人,二小姐,四小姐,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