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在索卡亚的房间住,你带我到能看到整个索卡亚还有城里的山头,你带我到漂亮的海滨买鱼虾,你帮我揍了亚伯拉罕先生,唔,马特拉齐夫人也待我很好……”箫小杞当真孩子气地扳着指头开始数。
卢卡静静地听完,靠在一边的栗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两手裹着点上,松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短期内还不了钱的。”
箫小杞想说本来没打算让你还,不过这大概又会伤害到人家弱小的心灵了,无奈箫小杞又提议说:“那你就做我的导游,在我还在意大利的期间,带我四处游玩,这算利息。”
卢卡再吸一口,烟雾迷蒙了他碧绿的眼眸,他沉声说:“成交。”
“oh,yeah!”箫小杞把手在裤子后的牛仔布上蹭了蹭,尽量不扭捏地伸出手,故作大度道:“很高兴我们能达成某种共识,卢卡,合作愉快。”
卢卡眼神莫测地看了箫小杞一眼,把香烟从嘴巴里抽了出来,伸出手用力握住箫小杞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告诉恩佐这笔钱的来历,箫小杞求助看向卢卡,卢卡耸耸肩,意思是你来搞定。
高大的栗树下,穿着白背心的男子靠在树上,抽着烟,眼神迷蒙,而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灰格衬衫,长长的宽大裙子,踩着黑色皮鞋,脖子上缠着一条碎花围巾的黑发姑娘,老实说她的衣服实在太过地大了,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风慢悠悠吹过山头,掀起她的裙摆。
纠结了好一会,箫小杞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点头说:“好吧,我想好了。”
卢卡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厚底靴碾了碾,最后他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抬起头前,拉着箫小杞的手腕去屋子找恩佐。
恩佐看到两人貌似手牵手回来,走出来,端着两杯新鲜羊奶,笑了:“和好了?”
箫小杞却不管他,甩开卢卡的手臂,突然夸张地蹲下身,趴在一堆草丛边,每一个单词都加了重音,手舞足蹈道:“咦,地上有张纸,是什么来着?让我捡起来看看,哇,居然是一张支票,上面写有金额,居然是……额……”。
卢卡看着箫小杞小丑般的行为,无言扶额,提示道:“一万二。”
箫小杞感激朝卢卡一笑,顺势说下去:“对,上面的金额写着是一万二欧元,见者有份,我们分了它吧。”她惊喜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簇的支票,那上面的油墨还没干透,在阳光下还能折射出光。
“……”
“……”
见没人捧场,箫小杞只好自已说下去,“不过现在是恩佐先生比较需要钱,这样吧,我和卢卡就不分这张支票了,全给恩佐你买戒指,然后你请我和卢卡吃饭就好了,啊哈哈哈哈,这个提议不错吧。”
“……”
“……”
一片静默。
箫小杞嘴角的笑慢慢僵硬,耳边仿佛能听到耳边乌鸦的叫声,最后,恩佐终于从无语中回过神来,干笑着说:“唔,萧小姐,你的钱还是收回去吧,我不能接受你的钱,何况是这么大金额的帮助。”
“啊,这不是我的钱!”箫小杞肯定道,配着无辜的表情,脑门上就写着“天然无公害”几个大字。
“萧小姐……”恩佐不知怎么的,对着这位小姐总有种无力感,难道她真的以为,她这样的表演能骗到人?
“真不是我的钱啊,是捡来的。”箫小杞把手上的支票递到恩佐面前,指着出票人那栏“箫小杞”的三个中文字,睁眼瞎道:“应该是某个倒霉的中国人,但不是我,哦,你不懂中文,没关系,我读给你听,你看,这三个字写的是王小莉,我叫箫小杞哦。”
“……”
不待恩佐继续说什么,卢卡先一步开口,眸中满是真诚,“教父,是的,萧小姐说得没错,这上面的确写的是王小莉。”
恩佐看着弱智欺骗党的另一位同谋,抑制着给他后脑勺一掌的冲动,问道:“卢卡你什么时候学的中文?”
“有一段时间了,萧小姐教的。”
箫小杞附和点头,“对啊对啊,我们就用这笔钱买戒指吧,保罗先生会很开心的,恩佐你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你……”恩佐看了看两人,又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终是点头,轻声说:“谢谢了。”
“不谢不谢,要谢的是掉这钱的傻瓜。”以为恩佐相信了,箫小杞为确保真实性,自贬道。
说完她就感觉到卢卡正盯着她看,于是慢慢抬起头,卢卡扬着粗粗的眉毛,满脸的不耐烦,可渐渐的,箫小杞的嘴唇像被绳子拉住,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卢卡别过脸,但从他翘起的嘴唇,箫小杞能辨别他也在笑。
“叮——卢卡好感度+30,总好感度30。”
终于,终于,好感度终于上涨了,箫小杞简直想立刻抱着卢卡的脑袋狠狠地亲一口,卢卡这人戒心太重了,对不确定的事,即使自己知道有这个可能,也会在心里自我否认一百遍,对爱情他更是嗤之以鼻,特别对方还是箫小杞这样不靠谱的外国人,他会更为地排斥,但是现在,终于,终于,攻略有望啦!
两人肩并肩取道到城里最大的商店买钻戒,走在石头小道上,箫小杞心情舒爽,走起路来都带飘,看什么都顺眼。
春天缓慢地侵占意大利的冬天,田地里的草丛中绽放着数以千计的不知名的花朵,她发现了一条季节性的小溪潺潺流过长满青苔的山石,两只箱龟爬到石头上晒太阳,杏树和果树都美极了,反正什么都很好。
卢卡一直跟在箫小杞的后面走,即使她偏离了本来的小道,也没责怪,跟在她跑东跑西。
在箫小杞想要摘一把小黄花回去给马特拉齐夫人的时候,卢卡突然在身后说:“要不萧你教我中文吧。”不待箫小杞说什么,卢卡就给出了一大堆的理由,“现在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世界各国跟中国的经济往来也越来越频繁,你看,你们中国人都这么有钱,我学好后,也能以后到中国做生意,尽快还你钱,再不济,也能在这接待中国的旅游团。”说来说去,就是说,老子学中文可是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的,别自作多情了。
箫小杞头也没回,继续摘花,不客气拒绝道:“不要,我讨厌笨的学生。”
卢卡好像被咽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再接再厉了,“教吧,给你钱。”
“你还欠我钱。”居然还有蓝色的,马特拉齐夫人是比较喜欢黄色还是蓝色了,箫小杞陷入纠结中。
“我肉偿。”卢卡提出另一解决方案。
“不稀罕,我有男朋友了。”还真以为谁都喜欢你那张脸了?箫小杞嗤笑一声。
“……”
好吧,说错话了,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了,卢卡不开心了,箫小杞不甘不愿地把摘到的一大束花分一半出来,塞到卢卡手里,说:“在学习的过程中,一定要全部听我的,要尊师重道,老师说的就是对的,老师错了还是对的,能做到吗?”
卢卡嫌弃地把花塞回她手里,呶呶嘴,“……尽量。”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学中文?”箫小杞小声嘀咕说,手腕被卢卡拉住了,因为偏离正道太远了,不赶快去店里就要关门了,她不情不愿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算了。
卢卡低头找着落脚的地方,回答说:“以后想去中国。”
“为什么要去中国?”
马丁路德金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真正的无知和假装的愚蠢更危险的了。”
箫小杞正在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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