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前说要给她做全身检察?”
“两天后。早上必须空腹,多喝水。”
“我知道了。”
洋大夫突然一笑,朝亲王殿下行了个绅士礼,离开了。
亲王殿下站在原地,仍是一脸阴沉,但那浑身怒涨的气势明显收敛了许多。
对于这一个突然的转变,众人心下都惊异了。
嗅觉敏锐的人诸如市长先生和馆长大人,都同时意识到,这屋里的娇客儿不可轻忽。
这时,走廊上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望过去,心下微惊。
来人直接走到织田亚夫面前,伸出了右手,“亲王殿下,在下刚刚从国内回来。听闻殿下驾临,不胜荣幸。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让殿下您如何不快?可否告之一二。”
“大使先生……”
来人正是荷兰领士馆的大正使。
众人暗忖,此事竟然连大使都惊动了,那若处理不好可就会影响到两国邦交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如今在列强群入东晁的情况下,英国美国德国的实力都胜过他们荷兰,若非这位亲王殿下对他们荷兰格外的亲睐友好,他们荷兰也很难在东晁立足,更莫说跟那几大强国瓜分一块蛋糕了。
……
屋里
轻悠情绪已经稳定,望着夕阳西沉的窗外,苍白的小脸笼罩在红『色』的晚霞中,显得落寞又孤寂。
百合子轻叹,“轻悠,你知道吗?我和亚夫哥哥相处十多年,从来没有谁敢当着面喝斥他的全名。也没有人能在激怒他之后,还能好好地活着。你是第一个。我看得出来,亚夫哥哥他很重视你,他……”
轻悠撇嘴,“他也很重视他的工作,他的土佐斗犬。”
“不,那不一样。”百合子口气急切起来,“他以前,从来未对哪个女孩子如此在意过。就算是出云公主与他从小青梅竹马,在行止上也仅止于兄妹,从未逾越。”
“出云公主和你,都是他的妹妹,他的亲人。我……我对他来说,只是个奴隶罢了。他的占有欲,无非是对所有物的掌握和不容拒绝。”
“可你不能否认,你是至今以来唯一一个让他失控,却仍不忍伤害的女子。若真说是奴隶的话,他刚才不会那么紧张,甚至怕自己控制不住而仅仅是甩门离开。”百合子调开了目光,“轻悠,或者你和亚夫哥哥相处的时间还短,并不清楚他……他对待那些失职的人,违抗他旨意的人,以及他的敌人时,他的手段有多么果绝、狠辣,甚至是残暴至极。如果你见过……”
轻悠霍然抬头,对上百合子的目光,那里闪烁着激烈的矛盾:
“不,我都见过,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不能相信。百合子,你不明白!”
“轻悠,亚夫哥哥他爱着你啊!”
百合子突然握住了轻悠的手,轻悠却像触电似地立即挣脱了,双眼大睁,苍白的面容满是纠结和无法承受的恐惧:
“我不信!百合子,你跟他生活那么久,你该知道,他的脾气有多糟糕,他总是阴晴不定,城府又极深,不仅让人捉『摸』不透,更让人害怕。”
“他曾经当着一群男人的面对我用强,惩罚我逃跑就折断我的手脚,一次又一次凌虐我的……可是他却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自裁一刀威胁皇帝陛下,为了让我进食他几乎耗尽他的力量……我总是无法确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谋划着什么,计算着什么,他许下的承诺可以在转眼就背弃,将我折磨得体无完肤……”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在头天对我温柔耳语,那么讨好我宠着我呵护我,他那么英俊健美,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该是女孩子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可转眼他就能狠狠辗着我的伤口,威胁我,有好几次我几乎都要忍受不了……想到死……而转眼之后,他竟然又能若无其事地跟我调笑……”
“他那反复无常的『性』格和变幻莫测的脾气,让我胆战心惊……我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人,他毫无人『性』,更没有良心,他可以随手就杀掉一个忠心跟随他却只是失职了一小次的侍卫,残暴无情得令人发指。”
“他说他喜欢我,可我根本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真实『性』。他的感情疯狂炽烈得就像龙卷风更像火山熔浆,随时可以毁灭一切。那根本不是我可以掌握和接受的,我常常不安,恐惧,做噩梦,我很怕很怕……”
“如果再来一次,我无法想像……”
女孩的声音颤抖,抓着她的手掌心都是一片冷汗,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难受,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那些可怕的折磨和痛苦,大眼里全是恐惧和不安。
百合子握紧了女孩的手,目光盈动,怜惜地看着女孩说,“轻悠,我想,也许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本是京都的小姐,且还生养在皇宫中,最不济也可许配给公卿或华族子弟为正室,却……却不得不远嫁到长崎这样的小城港。我们女人,不管是身为小姐公主,或是身为平民,都逃不开男人的掌握,命如浮萍……”
“百合子……”
轻悠声音忽一哽咽,百合子伸出手臂,两人紧紧相拥,低声啜泣,这样的温暖能驱散心里的孤独寒冷,寻找到一丝心灵的慰籍。这是到东晁那么久以来,轻悠第一次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百合子的温婉亲切,让她在不知觉中撤除了心防,毫无保留。
之前,她还可以跟同患难的向兰溪叙叙苦,可最终却害向兰溪痛失双手。林雪忆已经跟她走得太远。陈孟蝶和莫晓熏虽理解她,到底立场有限,大概也不可能理解她对织田亚夫那些矛盾纠葛的心理。百合子却不同,她是织田亚夫的妹妹,够了解他,同时也是女人,有着相似的身不由己。
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渲泄。
哭过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百合子,谢谢你听我发牢『骚』。”
“轻悠,咱们是好姐妹们,说说心理话也是应该的。别这么见外!我一直都做亚夫哥哥和野田哥哥他们的妹妹,还从来没当过姐姐呢。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相信大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呵,也许吧!”
轻悠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词,心理很明白发泄情绪很简单,真要解决问题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候,房门又被打开,织田亚夫看起来额头青影减少了,他抖开腕间的一件漂亮的黑『色』长披风,将轻悠打包,说要回豪斯登堡宫殿。那里带来的亚国厨师已经帮他们准备了晚餐,今晚这顿荷兰美食是告吹了。
出了饭店,百合子的丈夫长藤光一来接百合子了。他们互相介绍,轻悠才知道长藤光一是长崎港的舰队队长兼海检处处长,负责维护近海海域的治安工作,以及保障本国渔民的安全,对于往来的本国船支和各国商船的货物都有检察权。(即相当于现代海关)
长藤光一的职位不低,且属于半军职『性』质,平日工作非常繁忙,今天才刚刚护送走一批外国商船出海归来。听说妻子和尊贵的大伯在这里用餐,就急急赶了过来。
长藤光一见了百合子,十分激动,爱怜之情溢于颜表。
这时候,轻悠才知道百合子竟然已经怀有身孕三个多月,由于肚腹还小,穿着和服也不大看得出来,一时有些自责于自己白天竟然拉着百合子东跑西跳。
“轻悠,改日到我家来玩吧!我家小粟子很喜欢画画,她一定会非常崇拜轻悠阿姨的。”
轻悠愉快地应下。
但织田亚夫却未做任何回应,抱着她坐进车中,脸『色』沉肃,薄唇紧抿。
轻悠对其视若无睹,对着车窗外挥手做再见。
就在他们离开的这一刻,小坡下行来一队人马,跑在最前方的人一眼就瞧见了织田亚夫高大俊挺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可汽车很快开走,百合子夫妻的身影也很快消失。
那人跑回队伍中抓着朋友手就吆喝,“雅矢,阿澈,我看到亚夫了。就在那儿……”
“阿康,在哪儿?”
“那那儿,唉,开太快,已经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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